「小伤，不碍事。」墨鸦咬牙道，眉头微皱，「我们得配合行动。你能射击掩护吗？」

云渺点头，回想父亲和肖烨曾教她的射击技巧。讽刺的是，如今她用这技巧对抗的正是肖烨的人。握枪的手因回忆而更加坚定。

「我数到三，你朝窗外射击三发，吸引他们注意力，我会解决前门的两个人。」墨鸦低声道，语气沉稳而专业，「然后我们从后门突围。」

「明白。」云渺深吸一口气，检查了弹匣。六发子弹，不能浪费。每一发都可能决定生死。

「一、二、三！」

云渺猛然起身，朝窗外连开三枪。枪声在雨夜中格外清晰，闪光照亮了她坚毅的脸庞。几乎同时，墨鸦翻滚到门口，精准地击倒了两个黑衣人。他们倒下的闷响和痛苦的呻吟被雨声部分掩盖。

「走！」墨鸦拉起云渺，两人迅速向后门冲去，鞋底在地板上发出急促的摩擦声。

云渺能感觉到肾上腺素在血管中奔涌，这是她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枪战。大脑告诉她要恐惧，但心里的某个声音却在说：为了真相，为了父亲，也为了秦默，她必须勇敢。

后门外是一条狭窄的小巷，积水反射着微弱的灯光。雨水冲刷着地面，带着铁锈和垃圾的气味。墨鸦示意云渺跟紧，两人在黑暗中快速前行，雨水打湿了他们的衣服，寒意渗入骨髓。远处传来警笛声，显然枪声已经惊动了附近居民。

「警察来了，对我们不利。」墨鸦低声道，紧握手枪，「肖烨在警局有人。很多人。」

「我在检察院也有熟人，可以信任的。」云渺思索道，雨水从她的发梢滴落，「如果能把证据直接交给检察长—」

话音未落，一颗子弹击中了她身旁的墙壁，水泥碎片崩裂。墨鸦立即将她推到一个垃圾箱后面，自己则举枪回击。两声枪响，一声痛呼，说明墨鸦击中了目标。

「他们人太多了！」墨鸦额头渗出汗水，混合着雨水流下，「我们得分开走。你带着证据去找秦默，我来引开他们。」

「不行！」云渺拒绝道，抓住墨鸦的手臂，「我不会丢下你。」她能感受到墨鸦手臂上的肌肉紧绷，也能看到他肩膀上的伤口仍在流血。

墨鸦苦笑：「秦默说你倔得很。但现在不是讲义气的时候，真相比我们两个人的命都重要。这个秘密已经埋藏了十年，不能再被掩盖了。」

云渺咬紧嘴唇，尝到了雨水的咸味。她明白墨鸦说得对，但让他独自面对追兵，她于心不忍。

墨鸦似乎看出了她的犹豫，从口袋里掏出一把车钥匙：「巷口停了一辆黑色本田，直接去东区的安全屋，秦默在那里等你。钥匙链上的数字是门的密码。」

「还有，」他顿了顿，雨水在他脸上流淌，「秦默让我告诉你，无论结果如何，他从未后悔遇见你。」

云渺心头一震，她知道这句话的分量。那是他们十八岁时的约定——无论未来如何，都不后悔曾经相爱。那年夏天，他们坐在校园的樱花树下，许下了看似永恒的誓言。

「告诉他，我也一样。」云渺接过钥匙，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还有，我会带着证据回来救你。我保证。」

墨鸦点头，从腰间取出一个烟雾弹：「数到十，然后往东边跑。别回头。无论听到什么都不要回头。」

烟雾弹被投出，细微的嘶嘶声后，小巷很快被灰白色的烟雾填满。视线被彻底遮蔽，云渺只能靠着墙壁摸索前进。她按计划行动，默数到十，然后向东边冲去，任凭雨水打湿全身。借着烟雾的掩护，她成功到达了巷口的黑色轿车。

启动引擎的瞬间，她听到身后传来密集的枪声，心一阵揪紧。但现在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快将证据带到安全地点。

汽车驶上主路，云渺通过后视镜确认没有尾随者。雨刷不停摆动，却难以完全清除倾盆大雨。她松了口气，随即想起墨鸦说的地址——东区安全屋，那里有秦默等着她。

十年的分离，十年的误解，现在终于要结束了。她摸了摸口袋里的存储卡，这小小的芯片承载着沉重的真相，也承载着两位父亲的冤情。

二十分钟后，云渺到达了一栋普通的公寓楼。雨势已经减小，但夜色依然浓重。她检查四周，确认安全后，走向公寓入口。电梯停用的告示让她不得不爬楼梯，每一步都带着紧张和期待。

按照墨鸦的指示，她来到三楼的一个门前，轻轻敲了三下，停顿，再敲两下。指节与木门接触的声音在寂静的走廊里格外清晰。

门缓缓打开，站在门后的是她阔别已久的秦默。比记忆中更加沉稳，眉宇间多了几分沧桑，眼神却依然清澈。他穿着一件深色衬衫，袖口卷起，露出了手腕上的伤疤——那是十年前为了救她留下的。

「你来了。」秦默简单地说，眼中却是难以掩饰的复杂情感。

「我带来了真相。」云渺掏出存储卡，握在掌心，「你父亲是无辜的，和我父亲一样，都是肖烨杀的。」

秦默接过存储卡，手指微微颤抖。十年的追寻，终于到了尽头。他将存储卡插入电脑，录音再次播放。听着父亲生命最后的声音，秦默的脸上没有表情，但眼中的泪水出卖了他。窗外的雨声为这个沉重的时刻增添了几分悲凉。

录音结束，屋内一片沉寂，只有电脑风扇的微弱嗡鸣。

「十年了，」秦默终于开口，声音嘶哑，「我一直在告诉自己，父亲不可能是杀人犯。但有时候，在最黑暗的时刻，我也会怀疑」

云渺上前一步，握住了他的手：「现在我们都知道真相了。肖烨必须为他的罪行付出代价。」她能感受到秦默手心的温度，以及那份熟悉的安全感。

「不止是肖烨，」秦默擦去眼泪，恢复了冷静，「『阎王』背后是个庞大的网络，肖烨只是其中一环。我们需要更多证据。」

「墨鸦可能有危险，他为了掩护我」云渺担忧地说，回想起那些枪声和墨鸦流血的肩膀。

「墨鸦知道风险，」秦默叹息道，「他是我父亲的老部下，这些年一直在暗中帮我。我们必须相信他能脱身。」

云渺突然意识到什么：「那第89章中提到的『阎王-3项目』，和你在我办公室安装的监听设备」

「没错，」秦默点头，走向墙上挂着的一张城市地图，「我一直在追踪『阎王』的资金流向。『阎王-3项目』是他们最大的一笔交易，涉及数十亿资金洗白。监听设备是希望捕捉到肖烨和他上线的通话。」

「所以你接近我」云渺声音低沉，不知该如何形容此刻的心情。

「一开始是为了调查，」秦默直视她的眼睛，灯光映照着他因雨水而湿润的面庞，「但后来发现，我从未真正放下过你。」

两人对视，十年的时光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云渺看到秦默眼中的脆弱与坚强交织，那是一个为父亲奔走十年的儿子，也是一个从未忘记初恋的男人。她忽然发现秦默的办公桌上摆着一张照片，是他们高中毕业时的合影，被雨水打湿过，又小心翼翼地修复。

「我们接下来怎么办？」云渺打破沉默，目光落在秦默手中的存储卡上。

「将证据交给我在检察院的联系人，」秦默说，声音恢复了坚定，「同时通知媒体，确保肖烨无法用权力压下这件事。十年前他能操控舆论，但现在不行了。」

云渺点头：「我有个可靠的记者朋友，可以—」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他们。秦默立即拔出枪，示意云渺躲到一旁。门板震动的声音让室内的气氛瞬间紧张起来。

「是我，墨鸦！」门外传来熟悉的声音，夹杂着急促的喘息。

秦默透过猫眼确认后打开门，墨鸦跌跌撞撞地走进来，衣服上沾满血迹，雨水和汗水混合在一起，在地板上留下一串水迹。「他们知道这个地点了，肖烨亲自带人过来。十分钟内就到。我甩掉了追兵，但没能甩掉定位器。」

「该死！」秦默咒骂一声，迅速走向武器柜，「他们动作太快了。」

「还不只这样，」墨鸦喘息道，扶着墙勉强站立，「肖烨已经下令封锁所有出城通道，联系了他在检察院的人，准备缓兵之计。他要把所有知情者一网打尽。」

云渺惊讶地看着秦默：「你早就料到会这样？」

「肖烨不是一般人，」秦默迅速收拾文件，动作干净利落，「他在政法系统经营了二十年，根基很深。网络遍布全城。但我们不是没有准备。」他的眼神中闪烁着冷静的光芒，那是经历长时间绝望后才会有的坚定。

他拿出一部加密手机，翻盖设计，看上去有些年代感：「录音已经备份。我们分头行动，分散风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