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线停留在表盘上时,云渺注意到此刻指针正好指向11:08,这个数字让她触电般移开了目光。秦默似乎察觉到她的反应,轻轻用手指敲了敲桌面。
「每个案子都有其秘密,」他低声道,「有时候,真相就藏在最显眼的地方。」
云渺不动声色地拿出手机,假装查看信息,实则偷拍了那块手表。她注意到咖啡厅一角坐着一位戴着夸张耳环的女性,正假装阅读杂志,但耳环的反光异常刺眼——那看起来不像普通饰品,更像某种微型设备。
「秦默,」她不由自主地压低声音,「你为什么回来?」
秦默背对着那位可疑女士,肩膀略微僵硬了一秒。午后的阳光突然从云层中穿透,在他身上投下一道锐利的光影。
「职务调动而已。」他没有直视她的眼睛,声音平静得不带一丝波澜,「不必多想。」
他在桌下轻轻碰了碰她的手腕,手指迅速比划了几个手势——这是他们大学时发明的暗号,意为「有人监视」。云渺心跳加速,但面上依旧平静,假装整理头发的动作回应了他。
「我想这个案子很快就会结束的。」她故作轻松地说,同时注意到秦默在转身的一瞬间,袖口露出一枚古朴的袖扣——那是她大学毕业时送他的。
「或许吧。」秦默微微一笑,笑意未达眼底,「证据总会指向真相。」
秦默起身准备离开,云渺也跟着站起来。他付完账后,在纸巾上匆匆写下几个字,折好后递给云渺。「以前的案卷可能会有帮助。」他公事公办地说,声音恰好能让周围人听见。
云渺点头接过,将纸巾塞入口袋,同时注意到那位戴耳环的女士也起身,跟着他们的方向移动。
他们一前一后走出咖啡厅,秦默的背影很快融入人流中。云渺望着他的背影,感到一种莫名的失落。
十年前,她也是这样看着他离开,只是那时伴随的是倾盆大雨和撕心裂肺的痛楚,而现在,只剩下沉默和困惑。
云渺的手机在此时响起,屏幕上显示「父亲」两个字。她深吸一口气,接通电话。
「爸。」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常。
「听说秦默回来了?」父亲的声音出奇地谨慎,带着一丝她从未听过的紧张。
云渺一怔,不知父亲怎么得知这消息。他们的圈子早已没有交集。「是的,他是陈岩案的检察官。」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只能听到父亲微重的呼吸声。「小悦,离他远点。」父亲的语气前所未有的严厉,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有些真相知道了反而不幸福。」
「爸,你在说什么?」云渺感到一阵不安,「秦默和陈岩案有什么联系?你知道什么吗?」
「不要问,」父亲打断她,声音突然疲惫,「答应我,保持距离。如果你看到什么不对劲的东西,就装作没看见。」
「什么不对劲的东西?」云渺追问道,心中已有了大致猜测。
「十一点零八分。」父亲几乎是用气音说出这个时间,然后挂断了电话。
挂断电话,云渺站在原地,感到一阵彻骨的寒意。父亲怎么会知道那个时间?父亲的反常,秦默的归来,陈岩案的古怪——这一切像是一张无形的网,正慢慢收紧。
天空开始飘落细雨,路人纷纷撑起伞或加快脚步。云渺却站在原地,任由雨滴落在脸上,模糊了她的视线,也模糊了那些翻涌而出的记忆。
秦默留下的纸条只写了五个字:「父亲书房,小心。」
她决定今晚就去父亲家看看。如果父亲知道些什么,她必须弄清楚。她不再是十年前那个任人摆布的大学生了。
回到办公室,她查看证据清单时,目光落在秦默今天特别关注的文件上——关于案发现场一处被忽略的细节。
秦默的提问看似无心,实则精准地指向这个疑点。她翻开卷宗,发现这处细节恰巧与十年前的一个关键日期吻合——11月8日,她和秦默分手的日子。
雨滴开始敲打窗户,如同她内心不安的节拍。雨势渐大,窗外的城市轮廓变得模糊不清。
她突然意识到,这场重逢背后,隐藏着足以摧毁她生活的秘密。窗外一道闪电划过,照亮了她苍白的面容。
就在闪电消失的瞬间,云渺仿佛看到窗外有人在注视着她——一个模糊的身影,转瞬即逝。
她猛地站起身,走到窗前,但雨幕中只有模糊的灯光和空荡的街道。
夜幕降临,云渺驱车前往父亲位于郊区的别墅。雨水在挡风玻璃上形成水帘,雨刷艰难地来回摆动。
她心里盘算着如何自然地查看父亲的书房,不引起怀疑。父亲的书房从她记事起就是禁区,小时候即使做错事被罚站,也不能在书房门口。
小学五年级那年,她曾偷偷溜进书房好奇张望,却被突然回家的父亲撞见。记忆中父亲那天的表情令人害怕,不是愤怒,而是一种深入骨髓的恐惧。父亲甚至亲自送她去了姑姑家住了一周。
那是她童年中唯一一次看到父亲如此失态。她曾以为那只是父亲对隐私的正常保护,但现在看来,书房里或许藏着与秦默有关的秘密。
父亲看起来比电话中更加紧张,眼下的黑眼圈暴露了他的失眠。晚餐时他的手微微颤抖,甚至两次打翻了水杯。
「爸,你最近是不是没休息好?」云渺递给父亲一杯热水,故意表现得若无其事。
父亲接过水杯,勉强笑了笑:「退休后反而睡不好,可能是太闲了。」他看了一眼窗外的雨水,「你今晚就住下吧,这雨太大了。」
「好啊,」云渺点头,「我正好想找几本以前的法学书复习一下,你书房里应该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