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子衿好奇的凑上前，她学着白沐春的动作，伸手摁在他的手上。

少女摇头晃脑的，像是只疑惑不解的猫猫。

“老爷爷，您多大了？”洛子衿回望端坐屋檐下的老人，“这棵树感觉好老啊。”

老人笑呵呵道：“八十多嘞！已经是半只脚踏入黄土里的人了。”

白沐春闻言，心里微顿。在这个地方，无论少男少女，都会极早的成婚。

所以。

也就是说，这棵树是他们的孩子，或者他亲手种的。

老人眯着眼，视野中的俊男俊女模糊不清的在梧桐树下停留。

他虽然眼睛有问题，但脑子还算清醒。

在看出二人的疑虑后，不由开口道：“这是我家闺女种的……”

“您为何不跟她一起住呢？”洛子衿疑惑。

“嫁出去的闺女，如同泼出去的水啊。”老人摇头苦笑，“我一个将死之人，还是不要连累她了。”

洛子衿抽回手，来到老人身边坐着。

“老爷爷，这棵梧桐挺好看的。”

老人笑笑。

少女继续说着，东扯西扯的，像是有说不完的话。

少女说今天的星星很亮，一定是有人为你闪闪发光。

少女说院子的梧桐很美，一定是靠您细心呵护成长。

少女说老人的屋子整齐，一定是平日里精细打扫过。

老人很是高兴，他听着少女的话，渐渐的低着头，似乎即将睡去。

老人半眯着眼，指着一间房屋：“那里是空着的，你们今晚就睡那儿吧。”

少女点头道谢。

老人起身向二人告别，而后回到卧室里，似乎也准备睡去。

先前洛子衿说了很多话，此时不免口干舌燥。

她想了想，旋即朝白沐春走去。少女十分自然的拿下青年别在腰间的朱红酒葫芦，而后拨开塞口，毫不在意的喝着。

“白沐春。”洛子衿脸颊微红，“这里只有一间屋子欸……”

少女的容颜在酒气熏染下，显得格外诱人。

“时间不早了。”白沐春看了眼天色，并不直接回答，“快去睡吧。不要又跟之前一样，让我背你。”

“哦……”洛子衿打了个酒嗝，“这个葫芦里的水好好喝……”

白沐春拿回【醉春风】，他轻拍少女的头，领着她步入屋子里睡去。

青年踏入房门刹那，似有所感的望向老人所在的卧室里。

“孤独的活了后半生……这样算寿终正寝吧？”

白沐春自问。他想，自家先生是不是也这么孤独过。

因为太过于孤寂，所以才拼尽一切，乃至付出全部来换取他的过往。

……

次日。

打坐修炼的白沐春起身，闪至已然失去生机，安然逝去的老人身侧。他抬手为其遮蔽双目，而后当场缩地成寸至梧桐树前。

在这里。

他为其埋下尸首。

落叶归根。

老人的家在这，那么理应葬在这。

做完这一切。

白沐春闪身回到还在酣睡的少女身旁。

他轻手轻脚的背起还在睡梦的她，几步之间离去。

无声，是最好的告别。

不见，是最好的离别。

白沐春回望身后那棵梧桐，心里思绪黯然：

“修道修道，长生久视。

然长生多悲苦，一人独走世间路。”

经此一事。

白沐春的心境，初步有了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