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王母凤眸微凝。

神音渺渺，带着穿透万古、不容丝毫置疑的无上威严，缓缓道来。

“水灵之力，可滋养万物，润泽生灵。”

“然，过犹不及。”

她的目光淡漠地扫过灵羽，最终落在那株生机勃勃，此刻却隐隐透出不稳气息的不死神树之上。

“此不死神树，扎根于大荒灵脉之源头，牵引九天清气，勾连地底浊煞，以此维系此界生机循环。”

“你先前以水灵护盾硬抗神雷，虽护住了自身，却也致使水灵之力过度溢散，渗透神树根系。”

西王母的声音没有丝毫波澜，仿佛在陈述一个既定的事实。

“你以自身水灵之力强行灌溉，欲图催其生长，却不知五行大道，相生亦相克。”

“水能生木，乃是常理。”

“然则，水势一旦过猛，泛滥无度，则木浮其上，根基腐烂！”

西王母之言，字字珠玑，道破了天地间最根本的运转至理！

灵羽闻言，娇躯剧震！

脸色瞬间苍白如纸，毫无一丝血色。

她先前以精纯水灵护盾硬抗九天神雷，灵力本就消耗巨大，已是强弩之末。

此刻听闻自己无心之举，竟可能酿成弥天大祸，甚至危及这株神圣的不死树！

一股难以言喻的急切、悔恨与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她彻底淹没！

“不……我……我不是故意的……”

她想开口解释，声音却嘶哑干涩。

喉咙仿若被无形的火焰堵着，滚烫而刺痛。

眼看着不死神树周围原本平和的灵气开始剧烈紊乱！

那些晶莹剔透的树叶，其上流转的温润光华变得明灭不定。

竟隐隐透出一丝衰败枯萎的死寂迹象！

灵羽银牙死死咬住下唇。

一丝殷红的鲜血从唇角缓缓渗出，她却浑然不觉。

美眸之中，闪过一抹令人心悸的、义无反顾的决绝！

“既然……既然是因我而起，那便由我……来弥补这一切！”

她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娇叱！

双手在胸前急速掐出一个个玄奥繁复、令人眼花缭乱的古老法印！

她周身那原本就所剩无几、黯淡欲熄的水蓝色光华，在这一刻竟骤然逆转方向！

她竟是要强行抽取自身本源水灵之力！

那是与她生命本源紧密相连的根基之力！

她要用自己的生命，去平衡那因过度灌溉而彻底失衡的木行灵气！

“灵羽！不要！”

凌风目眦欲裂，发出一声惊骇欲绝的嘶吼！

他想要冲上前去阻止，却已然慢了一步！

一股磅礴浩瀚，却带着玉石俱焚般决绝死志的水灵之力，如同冲破万古堤坝的洪流！

从灵羽那娇弱的身体内疯狂汹涌而出！

这股力量，义无反顾地涌向那株在紊乱灵气中剧烈摇曳不定的不死树。

不死树周围那狂暴紊乱的灵气，在这股精纯本源之力的强行安抚之下，渐渐开始平息。

树叶上明灭不定的光华，也重新稳定下来，恢复了些许原有的润泽。

但是，灵羽的身影，却在那肉眼可见的、恐怖的急剧消耗之下，变得越来越虚幻。

仿佛风中残烛，随时都可能彻底熄灭。

她的脸色，惨白得没有一丝活人的气息。

身体控制不住地剧烈摇晃，仿佛下一刻就要消散在天地之间。

最终，她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痛苦至极的闷哼。

那双曾经灵动清澈、宛如秋水寒星的美丽眼眸，缓缓地、沉重地闭合。

她那娇小的身躯，如同失去了所有支撑的、凋零的落叶，软软地向后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