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标——正是那艘最大的、卦纹鬼使所在的幽冥首舰!
“嗤——啦——!!!”
夜无痕的身影化作一道撕裂空间的青光,狠狠撞入首舰吃水线下七尺的核心区域!他那双冰冷的瞳孔中,属于人类的情感彻底褪去,只剩下最纯粹的、源自血脉觉醒的暗杀术终极奥义——炼化万物,皆为吾刃!
喷涌而出的星图血焰瞬间爆发,如同贪婪的火焰风暴,将整艘庞大无比的幽冥首舰彻底吞没!
令人肝胆俱裂的一幕出现了!那艘长达百丈、坚不可摧的青铜巨舰,在青色血焰的疯狂煅烧下,竟以一种匪夷所思的速度扭曲、变形、塌缩!巨大的桅杆折断,船体向内塌陷,厚重的装甲如同融化的蜡油!仅仅数息之间,一艘庞大的幽冥战船,竟被硬生生炼化成了一柄长达数十丈、通体流淌着暗沉青铜光泽、边缘燃烧着幽幽青焰、散发着无尽杀伐与毁灭气息的——开天巨刃!
夜无痕的身影在巨刃成形的那一刻,猛地出现在巨刃的末端!他双手虚握,仿佛握住了这柄由一艘战舰炼化而成的恐怖凶兵!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这柄巨刃朝着陆昭雪所在的天地炉鼎方向——狠狠掷出!
“就是现在!!!”
一个冷静到极点的女声,突然在破浪号的甲板上响起!是云织月的声音!她那堆在船舱角落、早已龟裂不堪的石像残骸,此刻正剧烈地震颤着!数块巴掌大小的卦纹碎片如同受到召唤,猛地弹射而出,在湿漉漉的甲板上急速滑动、拼接!道道玄奥的卦纹线条亮起,瞬间构成一个仅容数人立足的、散发着强烈空间波动的——微型传送阵!
“丫头!快!!!”铁十七的脸色瞬间变得如同金纸,他猛地撕开自己胸前的衣襟,露出那株深深扎根于心脏附近的、疯狂搏动的噬灵草母株!他眼中闪过一丝决然的痛苦,粗大的手指猛地插入心口血肉,狠狠抓住那株母株的根茎!
“噗嗤——!”
粘稠腥臭的紫色草汁混合着滚烫的心头血喷溅而出!
“老子……撑不过三息!”铁十七的声音如同砂纸摩擦,带着濒死的喘息,将混合着自己生命精华的紫红色血泉,狠狠泼洒在甲板上那个刚刚成型的传送阵核心!
陆昭雪眼中神光暴涨!没有丝毫犹豫,她手中的碎玉剑发出惊天动地的清鸣,剑身流转着星辰炼器的奥义符文,被她用尽全力,狠狠刺入传送阵最核心的阵眼之中!
“以剑为引!破开虚空!”
“铮——!!!”
一道无法形容的、仿佛能撕裂世界屏障的璀璨剑光,猛地从碎玉剑上爆发!剑光如同钥匙,瞬间引动了《星辰炼器经》传承中关于空间挪移的终极奥义!狂暴的空间之力瞬间包裹住整艘破浪号!
整艘偷渡船,连同船上五人,在剑光与空间波动的扭曲中,开始变得模糊、透明,即将化作一道流光遁入虚空!
就在这遁入虚空的最后一刹那!
一道熟悉的身影,缓缓从陆昭雪腕间那彻底碎裂消散的玉简光影中,一步踏出!
是陈百草!
他那由光影构成的残影,面容平静无波,甚至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悲悯。残影的目光,穿透了狂暴的海浪与炮火,遥遥望向北海深处那片由腐尸花构成的滔天巨浪。在光影彻底消散的前一刻,残影缓缓抬起手,对着那片巨浪核心的方向,做了一个极其轻微的动作——仿佛是在亲手为某个隐藏在深海黑暗中的存在,戴上了一副冰冷沉重的——青铜面具!
时空乱流狂暴撕扯着一切!
在意识模糊、身体仿佛要被分解的极致痛苦中,陆昭雪清晰地感觉到,腕间的血誓烙印不再是灼烧,而是化作无数滚烫的符文烙铁,深深烙印进她的神魂深处!那是完整的《星辰炼器经》传承!不仅仅是文字图谱,还有无数关于星辰运转、万物炼化、甚至生死奥妙的磅礴意念!
“东北方……” 夜无痕冰冷的声音在乱流中显得异常清晰,带着一丝空间扭曲的怪异回响,“……有船队……烽火……”他似乎能穿透混乱的时空,捕捉到现实的碎片。
“嗡嗡嗡——!!!”巫铃的毒蜂群突然发出凄厉的哀鸣,紧接着,所有的毒蜂身上猛地燃起幽绿色的火焰!它们在瞬间集体自焚!蜂群的灰烬并未飘散,反而在混乱的时空乱流中,凝聚成一幅幅闪烁的画面——千里之外,他们逃离的那座城池,正燃起冲天的——围剿烽火!
“都给老子——碎!!!”铁十七发出生命尽头最后的、狂暴的怒吼!他用尽最后残存的气力,将那柄沾满自己心头血和噬灵草汁的巨锤,狠狠砸向悬浮在乱流中的最后几片玉简残渣!
“砰——!”
玉简残渣彻底化为齑粉!迸射而出的,并非尘埃,而是无数细碎耀眼、如同星河碎屑般的——星屑!星屑飞舞,凝聚成一个极其黯淡、即将消散的陈百草残影轮廓。残影的嘴唇无声开合,吐出最后一句断断续续、却仿佛耗尽所有力量穿透时空的叹息:
“……昭昭……北海……之北……”
“轰——!!!”
剧烈的撞击感!失重感!破浪号如同一块被巨人扔出的石头,狠狠地从扭曲的时空乱流中砸回现实的海域!
“咳咳咳……”陆昭雪剧烈地咳嗽着,伏在冰冷的甲板上,每一次咳嗽都带着撕裂脏腑的剧痛。她艰难地抬起头。
“当家的!你的眼睛……!”巫铃惊恐的尖叫声响起。
陆昭雪下意识地抬手,抹去眼角溢出的液体。指尖沾上的,不再是泪,而是粘稠的、闪烁着金属光泽的——金血!她猛地看向倒映在甲板积水中的自己——那双遗传自母亲、如同上好翡翠般的清澈瞳孔,此刻已彻底化作了冰冷的、流转着星辰光辉与炼器符文的——纯金色!
而旁边,夜无痕正挣扎着撑起身体。他后背被撕裂的伤口处,渗出的不再是鲜红的血液,而是粘稠、冰冷、散发着与往生镜同源气息的——青铜色汁液!
“无妨。”陆昭雪的声音出乎意料的平静,甚至带着一丝尘埃落定后的释然。她撑起身体,无视那流淌的金色血液,无视脏腑深处传来的、如同被无形炉鼎炼化的剧痛,更无视东北方海平线上骤然响起的、低沉而充满杀伐的追兵号角声。
她抬起手,紧紧握住了插在传送阵眼上的碎玉剑剑柄。冰冷的剑柄传递来一丝奇异的力量。她缓缓举起剑,剑尖越过翻涌的波涛,坚定地指向海平面尽头,那轮正撕裂厚重铅云、喷薄而出的——血红色朝阳!
海风吹拂着她染血的黑发,金色的瞳孔映照着初生的曙光,也映照着千里之外,某个正在被无形的天地伟力缓缓炼化着的、巨大无朋的炉鼎虚影。
“陈师父教过……”她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穿透了号角与浪涛,回响在伤痕累累的船头,“……毒入脏腑时,记得……”
她顿了顿,嘴角似乎弯起一个极其微小的、带着无尽苦涩却又无比坚韧的弧度。
“……留三分药性。”
隐云谷初代谷主陈百草,跨越生死的谋划与传承,终于在北海之滨,在这血与火、背叛与觉醒的痛苦淬炼中,完成了它最后的、残酷的、却又带着一线生机的——闭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