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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血锁初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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虚空不再是虚无,而是无数双冰冷、无形、布满倒刺的手,疯狂地撕扯着、揉捏着陆昭雪的五脏六腑。每一次无形的拉扯都带来内脏移位般的钝痛,每一次无形的挤压都让她眼前发黑,几乎窒息。冰冷的混沌气流如同亿万把小刀,切割着她的皮肤,钻进她的骨头缝里,带走最后一丝温度。意识在无边的混沌中沉沦、坠落,只有一股极其熟悉的、带着泥土腥气和生命倔强苦涩的味道——凝血草的气息,如同黑暗中的浮木,微弱却顽强地钻入她的鼻腔,是她与这个冰冷虚空唯一的锚点。

就在她意识即将彻底沉入黑暗深渊的刹那,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艰难地在令人眩晕的混乱中偏过头。

她看见了夜无痕。

他蜷缩在翻滚的混沌乱流之中,身体因为剧痛而弓起,像一只濒死的虾米。他紧闭着双眼,浓密的睫毛剧烈颤抖着,脸色惨白如纸。最让陆昭雪心脏骤停的是——他原本深邃如寒潭的瞳孔深处,此刻正闪烁着一种冰冷、诡异、非人的——青铜色光泽!无数细密的、如同活物毒蛇般的青铜色纹路,正从他的瞳孔边缘疯狂滋生、蔓延,密密麻麻地交织缠绕,发出只有神识才能感知到的、令人头皮炸裂的“滋滋”声,恶毒无比地朝着他心脏的位置——飞速游去!

“无痕……!” 陆昭雪想喊,喉咙却像被灌满了滚烫的铅块,只能发出嗬嗬的嘶气声。

视线艰难地转动。巫铃就在她身边不远处翻滚,她手腕上仅存的、曾经系着银铃的皮绳早已断裂。那些碎裂的银铃碎片,如同锋利的冰晶,在乱流的冲击下失控地飞舞,其中一片尖锐的残片,深深地嵌入了巫铃柔嫩的掌心!鲜血混合着冰冷的混沌气流,在她手腕处凝成一片触目惊心的红冰。

更远处,云织月的身影在狂暴的能量乱流中如同怒海中的一叶扁舟,随时会被撕碎。她怀中死死抱着那几块早已碎裂不堪的卦盘残片,染血的双手以一种近乎癫狂的速度在身前划动着玄奥复杂的轨迹,口中念念有词,灰白的瞳孔映照着虚无,仿佛在拼尽全力接引着宇宙深处、被无尽虚空阻隔的——亿万星辰之力!然而,她每一次徒劳的尝试,都只换来卦盘残片更深的裂痕和她口中喷涌出的、带着内脏碎块的血雾。

“引星……归位……定锚……” 云织月破碎的声音断断续续,每一个字都像是在燃烧她的生命本源。

突然!

“嗡——轰!!!”

一种无法用语言形容的、仿佛整个宇宙都在呻吟的恐怖巨响,猛地震荡了这片混沌的虚空!

在云织月头顶上方,那无尽的黑暗虚空——如同被一只无形巨手强行撕裂!九重深邃浩瀚、冰冷死寂的星穹——轰然洞开!

没有璀璨的星光,只有亿万道如同最锋利、最寒冷、最无情的——巨大冰棱!这些由纯粹星光凝结而成的冰棱,散发着冻结灵魂的绝对寒气,带着审判万物、洞穿虚空的恐怖威势,如同宇宙倾泻的致命冰雹——朝着下方坠落的众人,尤其是中间的陆昭雪,疯狂攒射而下!

亿万冰棱般的星光,尚未及体,那股冻结思维的极致寒意,已经如同无数根钢针,狠狠刺入了陆昭雪的识海!

剧痛!撕裂灵魂的剧痛瞬间淹没了她!

就在这意识即将被彻底冻结、粉碎的绝境边缘,一个冰冷、戏谑、带着无尽嘲讽意味的嗓音,如同裹挟着西极寒渊最深处的风雪,刮骨钢刀般清晰地刮过她的耳畔:

“呵……陈百草那个老不死,费尽心机藏起来的小崽子……终于把自己玩废了?才这点能耐,就敢妄想挣脱九幽之缚?”

这声音……直抵灵魂深处!

陆昭雪用尽全身的意志力,对抗着那亿万星光冰棱带来的恐怖威压和冻结一切的寒意,艰难地、一点一点地——睁开了沉重的眼皮。

眼前的景象,让她冰冷的血液几乎彻底凝固。

一片无边无际、流转着深沉墨玉光泽的穹顶,笼罩着一切。穹顶之上,并非繁星,而是一条条巨大、扭曲、如同活物伤口般缓缓蠕动流淌的——血色星轨!妖异、邪魅、散发着浓郁到令人作呕的血腥和不祥气息。

从这墨玉穹顶的虚无深处,垂下无数根粗如儿臂、闪烁着幽冷寒光的——玄铁锁链!锁链的末端,并非捆缚着什么凶兽,而是——一扇庞大到仿佛支撑着整个苍穹的青铜巨门!

巨门紧闭,表面布满了古老到无法想象的神秘符文和图腾。陆昭雪的瞳孔骤然收缩——那些符文的走向、能量的脉络、甚至一些细微的转折节点——竟与她记忆中,爷爷陈百草在油灯下,偷偷缝入殓衣内衬中的避劫阵纹(寿衣针脚),有着惊人的七八分相似!仿佛同出一源!

更让她浑身僵硬、寒气直冲天灵盖的是——

一只苍白得毫无血色、皮肤细腻得如同上等瓷器、却偏偏透着一股非人诡异感的手掌,无声无息地从那紧闭的青铜巨门中央——那道细微得几乎看不见的门缝里——探了出来!

这只手,精准无比地捏住了她冰冷的下颌。冰冷的触感,如同万载玄冰,瞬间冻结了她下颌的骨骼和肌肉。

一张女子的脸,随着她探身的动作,缓缓从那道门缝的阴影中显露出来。

她笼罩在一件宽大得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纯黑长袍之中,兜帽的阴影遮住了大半容颜,只露出一截线条优美的下颌和一张色泽浅淡、薄如刀刃的嘴唇。而在她光洁的额头上,赫然烙印着一朵栩栩如生、仿佛正在缓缓旋转的——九瓣莲纹!

那莲纹并非死物!每一片晶莹剔透、散发着微弱青玉光泽的花瓣中心,都深深镶嵌着一颗——只有指甲盖大小、却如同活物般在缓缓搏动、收缩的——鲜红心脏!九颗心脏,九种不同的搏动韵律,散发着浓郁的生机与……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被强行剥离的怨念!

“九幽令……的……器灵?!” 陆昭雪的声音干涩沙哑,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砂砾中磨出来的。她本能地想要调动体内的灵气,哪怕只有一丝!然而念头刚起,一股深入骨髓骨髓的剧痛瞬间席卷全身!她震惊地“看”向自己的经脉——原本流淌着温润翠绿色灵力的地方,此刻竟被一道道冰冷、沉重、散发着幽暗青铜光泽的——枷锁,牢牢禁锢、堵塞!灵力如同被封死在琥珀里的虫豸,丝毫无法动弹!

“器灵?” 黑袍女子——九幽令器灵,薄唇勾起一个极致嘲讽的弧度。她捏着陆昭雪下颌的手指微微用力,那冰冷的触感几乎要将骨头捏碎。“真是……无知的可爱。” 她嗤笑着,空闲的左手随意地扯动了一下连接着青铜巨门的一根玄铁锁链。

“嘎吱——嘎吱——吱呀呀呀——!!!”

令人牙酸、仿佛锈蚀了千万年的金属摩擦声,惨烈无比地从青铜巨门内部传来!那沉重到仿佛能压垮星辰的门扉,在刺耳的呻吟声中,竟然——向内缓缓开启了一道缝隙!

刹那间!

一股足以冻结灵魂本源、仿佛来自宇宙最冰冷角落的——寒雾——从那开启的门缝中汹涌而出!寒雾并未散开,反而在陆昭雪面前急速凝聚、变幻!

画面,清晰地在寒雾中显现!

第一幕:一个大约五岁、衣衫褴褛的小女孩,惊恐地蜷缩在弥漫着浓郁紫色毒瘴的山谷角落(瘴气危机)。她小小的手里,死死攥着一把散发着苦涩气息、边缘带着锯齿的腐骨草叶。她满脸泪水,眼神却透着绝望的倔强,毫不犹豫地将那剧毒的草叶塞进嘴里,疯狂地咀嚼、吞咽!而在她那稚嫩的身体周围,无数肉眼几乎看不见、闪烁着冰冷青铜光泽的丝线——如同提线木偶的线——正若隐若现地缠绕着她身体的关节要害!

第二幕:一个身着粗布麻衣、却难掩清丽面容的十五岁少女(胭脂陷阱),站在醉红楼那脂粉香气浓烈到令人窒息的华丽房间里。她眼神冰冷如刀,手中紧握着一盒打开的、散发出甜腻异香的胭脂。面对狞笑着逼近的老鸨和打手,她猛地将胭脂盒倾倒!里面洒出的并非香粉,而是带着强烈腐蚀性气息的——腐尸花粉!花粉弥漫开来,引起一片惊恐的尖叫和溃烂。而在那些弥漫的花粉烟雾中,同样缠绕着无数闪烁的青铜丝线,连接着少女的指尖!

一幕幕,全是她陆昭雪生命中挣扎求存、奋力反抗的关键瞬间!而这些瞬间的背后,无一例外,都缠绕着那冰冷、诡异、如同命运枷锁般的——青铜丝线!

“自以为打破了樊笼?” 器灵冰冷戏谑的声音,如同毒蛇吐信,再次响起。她那根苍白得过分的手指,缓缓抬起,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温柔,轻轻划过陆昭雪被寒雾映照得一片冰凉的心口位置。“天真啊……” 她的指尖冰凉刺骨,仿佛能直接触摸到灵魂。“从二十三年前那个风雪夜,你被塞进那个冰冷树洞开始……” 器灵的声音陡然变得无比森寒,如同九幽刮出的阴风,“你就注定了……是天地炉鼎燃烧殆尽前……最好、最持久的——那一捧燃料!”

“呃啊——!!!”

就在这时,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充满了极致痛苦的惨嚎,猛地撕裂了这片墨玉星穹下的死寂!声音来自——夜无痕!

这声惨叫如同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了陆昭雪被绝望冰冷覆盖的神魂之上!

“无痕——!” 陆昭雪嘶声尖叫!一股源自灵魂最深处的、混合着无边愤怒、刻骨担忧和不屈意志的炽热洪流,猛地在她冰冷的识海中——轰然爆发!

“嗡——!咔嚓!咔嚓!”

她翡翠般的瞳孔深处,骤然爆射出两道凝练到极致、几乎要化为实质的——璀璨金芒!在这股前所未有的意志冲击下,禁锢着她识海、缠绕着她意识的几根无形的、由青铜色能量构成的枷锁——竟应声崩断了两根!

“放——我——回——去——!!!” 陆昭雪双目赤金,死死盯着近在咫尺的器灵,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深处最滚烫的岩浆里迸发出来,带着焚烧一切的决绝!

“求人……” 器灵面对陆昭雪识海的爆发和那刺目的金芒,兜帽阴影下的眉头似乎微微蹙了一下,随即又被更深的嘲讽取代。“……也该有求人的态度!” 她宽大的黑袍衣袖猛地一甩!

“轰隆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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