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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胭脂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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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街染坊的后院,暮色如同倾倒的墨汁,渐渐吞噬了天光。白日里轰轰烈烈的三百丐帮弟子,此刻已被妥善安置在附近的废弃仓房和隐秘角落休养生息。院子里,只剩下几匹巨大的靛蓝染布,还在傍晚带着血腥气的风里沉重地翻涌起伏,像一片凝固的、不安的海洋。浓烈的染料气息混合着尚未散尽的消毒草药味儿,固执地盘踞在每一个角落。

陆昭雪靠在一只巨大的、冷硬的石药碾旁,疲惫如同无数细小的藤蔓,缠绕着她的筋骨。她摊开掌心,里面躺着几粒干瘪深褐、皱缩如老人皮肤的凝血草籽——这是从鼠王密室的残骸里,于一片狼藉中扒拉出来的最后几粒。指尖微一用力,草籽无声碎裂,带着草木特有的苦涩清香,被她小心翼翼地撒入面前那只正冒着袅袅青烟的小药炉中。炉火舔舐着陶制的炉壁,发出细微的噼啪声。

“咔哒!”

一声极轻微、却异常清晰的机括弹动声突然从炉底传来!陆昭雪翡翠色的瞳孔骤然一凝!只见药炉底部一个极其隐蔽的暗格悄然滑开,半卷泛着诡异油腻尸蜡光泽、触手冰凉滑腻的古老卷轴,静静地躺在那里。卷轴边缘参差不齐,仿佛被什么东西硬生生撕扯开来。

她深吸一口气,指尖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微颤,小心翼翼地抚过那缺失部分的断裂边缘。皮肉接触到那粗糙裂痕的瞬间,一种无比熟悉、令人头皮发麻的触感直冲脑海——那些细密、尖锐、带着独特弧度的齿痕印记,竟与她记忆中鼠王密室里那只啃食人指的白玉老鼠的牙印,分毫不差!

空气仿佛凝固了。药炉里的烟气扭曲盘旋,如同无声的疑问。

“砰——!”

一声巨响猛地撕裂了小院的死寂!染坊那扇本就摇摇欲坠的木门被人从外面狠狠撞开!瘸腿小乞丐阿六像一颗被疾风卷进来的石子,踉跄着扑倒在地,沾满泥泞的破衣下摆沾着新鲜的血迹。他怀里却死死抱着一个与他破烂形象格格不入的东西——一个巴掌大小、雕刻着繁复缠枝莲纹的朱漆描金盒子!

“陆……陆当家!”阿六的声音嘶哑破碎,带着巨大的惊恐和一种近乎绝望的急切,他挣扎着抬起头,脸上全是汗水和灰尘混合的泥道子,“醉……醉红楼!那个地方派人……送来这东西!说……说是……”他剧烈地喘息着,肺部如同破旧的风箱,“……说是找到了……找到了我娘的遗物!”

“醉红楼?”陆昭雪的心猛地一沉,如同坠入冰窟。这三个字在青州城,是纸醉金迷和深不见底的肮脏泥沼的代名词。她迅速上前扶住阿六剧烈颤抖的小身体,目光凝重地落在他怀中那个异常刺眼的华丽漆盒上。那盒子散发着一股混合着昂贵木材、劣质金漆,以及某种难以言喻的甜腻腻、陈旧腐烂气息的怪味。

“打开它。”陆昭雪的声音低沉而冷静,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阿六颤抖着手,指甲缝里还嵌着污泥,笨拙地抠向盒盖边缘的鎏金扣环。“咔哒”一声轻响,盒盖弹开。

一股极其浓烈、如同腐烂鲜花被碾碎后又强行混合了廉价香粉的恶臭气息,如同有形的拳头,猛地冲出漆盒!其中还诡异地掺杂着一缕极其细微、遥远而熟悉的紫藤花香!这矛盾的气味狠狠砸在陆昭雪的鼻腔,让她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陆昭雪的瞳孔骤然收缩成了针尖!她的手比思维更快,已然闪电般探入自己怀中,握住了那块冰冷坚硬、贴肉藏着的物件——从鼠王密室血池石台上获取的半枚断裂玉珏!

此刻,在漆盒猩红色的丝绒衬底上,赫然躺着另外半枚断裂的玉珏!断裂的边缘,那独特的纹路走向,缺口处的微妙弧度……

她毫不犹豫地将自己怀中的半枚取出,缓缓地、小心翼翼地向着漆盒里的那半枚靠近。

“咔。”

一声极其轻微、却如同惊雷在陆昭雪和阿六耳边炸响的脆响!两半断裂的玉珏,如同离散多年的骨肉,竟在接触的刹那,严丝合缝地拼接在了一起! 浑然一体,仿佛从未分开!

寒意,彻骨的寒意,瞬间从陆昭雪的脚底窜上头顶!

“呵呵呵……”一阵甜腻得能滴出蜜糖、却又带着刀子般冰冷锋芒的女声,如同滑腻的毒蛇,毫无征兆地在门帘外幽幽响起,“西街新主果然好眼力,这么快就认出了陆家旧物?”

厚重的靛蓝染布门帘被一只涂着鲜红蔻丹、指甲尖利的手轻轻撩开。一个穿着金丝牡丹缠枝纹样曳地长裙、腰肢扭动如同水蛇般柔若无骨的身影,带着一身浓得化不开的脂粉香气,款款跨过了门槛。正是醉红楼那位艳名与恶名同样远扬的老鸨——金牡丹!她身后长长的裙摆拂过门槛下微湿的尘土,竟悄无声息地洒落了一地闪烁着微弱、诡异荧光的粉末。

金牡丹那双描画得极其精致、眼线上挑如狐狸般的眼睛,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和一丝戏谑,落在陆昭雪脸上,又扫过她手中那枚完整的玉珏,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这玉珏真正的主人……可是盼星星盼月亮,就等着与姑娘您……好好‘叙叙旧’呢。”

叙旧?陆昭雪心头警铃大作,袖中的碎玉剑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嗡鸣!剑柄末端那个精巧的暗格,在她意念微动下悄然开启。一滴粘稠、冰冷、散发着浓烈腥甜气息的九幽血,悄无声息地渗出,沿着她拢在袖中的手指,精准地滴落在掌心那枚刚刚拼合的玉珏断裂面上!

“滋……”

一声极其轻微、如同热油滴入冷水的声响!那滴落的血迹,竟如同活物般沿着玉珏断裂的缝隙迅速游走渗透!更令人骇然的是,原本光滑的玉珏断裂面上,在那九幽血的浸润下,竟缓缓浮现出清晰无比的、由无数极其细微的点和线构成的玄奥纹路!

那纹路……那避邪护命的独特走向……正是陆昭雪刻在骨子里、无数次摩挲过的——陈百草殓衣上密布的避劫阵纹!与鼠王染缸壁上的苔藓排列,同出一源!

“酉时三刻,醉红楼天字阁。”金牡丹仿佛没看见这一幕,或者看见了也浑不在意。她那只涂着鲜红蔻丹的手,如同抚摸情人的肌肤,带着一种令人作呕的暧昧,轻轻划过漆盒边缘。指尖落在盒底一处极其隐秘的、用古老篆体阴刻着的“隐云谷”三个小字上时,微微用力,竟在坚硬的漆木上留下了一道刺目的、如同用鲜血勾勒出的划痕!“那位贵人还特意嘱咐奴家,一定要转告姑娘一句话……”她突然上前一步,几乎将那张浓妆艳抹、香气熏人的脸贴到了陆昭雪的耳边!一股更加浓烈、混合着腐尸花那种如同烂肉在烈日下暴晒后的腥甜秽气,猛地喷在陆昭雪的耳廓和颈侧!

陆昭雪浑身肌肉瞬间绷紧!碎玉剑的寒意几乎要刺破衣袖!

“……那位贵人说,”金牡丹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恶意和贪婪,“……要‘闻闻’陆姑娘您心口那把青铜钥匙……可还认得药人窟当年……那场‘雪水’的冷香?”每一个字都如同淬了毒的冰锥,狠狠扎进陆昭雪的耳膜!

“药人窟……雪水……”陆昭雪的心脏如同被一只冰冷巨手狠狠攥住!那些深藏在记忆最黑暗角落、被刻意尘封的血腥碎片,裹挟着婴儿绝望的啼哭和刺骨的寒冷,瞬间涌上脑海!她翡翠色的瞳孔深处,一点冰冷的金芒骤然亮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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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时的更鼓声,沉闷地从青州城中心的高楼上传出,如同报丧的哀鸣,回荡在死寂的街巷上空。与之形成刺眼对比的,是矗立在城南最繁华地段的醉红楼。那栋雕梁画栋的庞大建筑,此刻如同一个用无数夜明珠和琉璃灯盏堆砌而成的巨大发光怪兽。

三百颗鸽卵大小的夜明珠被巧妙地镶嵌在回廊的穹顶和梁柱之上,在无数琉璃灯盏的折射下,散发出令人目眩神迷、却又冰冷得不带一丝温度的光华,将整个醉红楼照耀得如同白昼下的水晶宫阙。

陆昭雪一身洗得发白的青衣,孤身一人,踏上了那条通往天字阁的、铺着猩红西域地毯的回廊。脚下绵软无声,空气里浮动着无数种昂贵香料混杂的甜腻香气,却依然掩盖不住那丝丝缕缕萦绕在深处的、如同坟墓般腐朽的味道。

就在她足尖落在那猩红地毯正中央的刹那——

“叮铃铃——叮铃铃铃——!”

回廊两侧檐角上悬挂的、七七四十九只巴掌大小的青铜铃铛,毫无征兆地齐声尖啸起来!那铃声极快、极密、极尖锐,带着一种诡异的韵律,竟赫然是她和鼠王在西街染坊、在城隍庙都曾遭遇过的——幽冥殿操控人心的《往生咒》变调摄魂曲!

刺耳的铃声如同无数根烧红的钢针,狠狠扎进脑海!陆昭雪只觉得眼前景物微微一晃,一股烦恶欲呕的感觉直冲喉头!她猛地一咬舌尖,剧痛伴随着浓烈的血腥味,瞬间让她灵台恢复清明!碎玉剑无声无息地滑入掌心,冰冷的触感传递着莫大的镇定。

“吱呀——”

前方尽头,那两扇紧闭的、绘着百美图的厚重雕花木门,就在这摄魂的铃声中,缓缓向内洞开!门内,是更加浓郁的、化不开的甜腻烟雾。

八名身着薄如蝉翼的轻纱衣裙、身姿曼妙却面无表情、眼神空洞如同精致人偶的妙龄侍女,如同早就排练好一般,在门开的瞬间,齐刷刷地朝着陆昭雪屈膝行礼。她们每人手中都捧着一个三足鎏金莲花香炉,炉中袅袅升腾起一股奇特的、泛着淡青色的烟雾。

那八股青烟如同受到无形力量的牵引,在宽敞华丽的天字阁中央迅速汇聚、扭曲、盘旋!烟雾翻滚凝聚,竟在几个呼吸间,勾勒出一个女子的虚影!那虚影面容模糊,身形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忧伤和飘渺,一袭素衣,长发挽成一个简单的发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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