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麻子大喝一声,与十几个大周袍泽弯腰下蹲,手持长刀只等北突连环马冲来。
此次来时有五百精锐,战至此时,已只剩百余,王麻子双眼血红,对身旁的十余兄弟道:“兄弟们,总需要有人留下来断后,你们怕吗?”
“怕他个鸟!”有兄弟狞声道:“今日杀了个够本,死了便死了!”
其余士卒却皆不答话,显然已经做出了取舍。
此时站在这,不为国,也不为自己,只为帮逃出城的兄弟袍泽,多争取一些活命的希望。
憨狗与几个士卒将城门用力关上,也关上了他们自己的活路。
叶不凡回头看着快速被关闭的西城门,泪水与血水混成在一起,悄然滑落。
“走!”
叶不凡来不及擦去脸上的泪水,领先向藏马的土丘跑去。
王麻子与憨狗等十几个兄弟,用命为他们争取来的时间,不是让他在这哭的。
众人脚下翻飞,身后的西城门里的厮杀惨嚎之声渐渐听不见了。
藏马的土丘离得不远,在叶不凡等人的狂奔之下,很快便到了。
“快!上马!”
叶不凡将上官江沅抱上一匹战马,自己也翻身而上,与上官江沅同骑一匹。
上官江沅此时处半昏迷状态,已无法骑马,叶不凡只得用绳索将自己与她绑在一起。
“驾!”
叶不凡一勒缰绳调了马首,用力抽了一下马屁股,当先朝东面疾驰而出。
萧衡与胖子、独臂老李、文益收等人率剩下的一百余袍泽紧随其后。
五百骑战马,只被骑走一百多匹,剩下的也顾不上了。
无月风急夜色浓,叶不凡等百多人已消失在茫草原中。
此时,武威山西门已大开,王麻子与憨狗等,十几个大周士卒被砍得破碎不堪的尸身,也被扔至一旁,数百北突骑兵纵马而出。
北突骑兵出得城来,向前驰出一小段距离后,便发现了叶不凡等人遗留下的战马。
一名百夫长从马上跃下,打着火把观察了一阵,又趴在地下倾听片刻,手中弯刀一指:“向东!”
……
回南关。
城头之上的血迹已有些凝固,到处都是人肉肢体。
插在城头的火把被寒风吹动,发出呼呼的声响,原本雕梁画栋的城楼,也已被砸塌了一半,角楼的屋顶也被整个掀去。
上官重之持着长枪在城头巡视,身上的光明铠已成血红色,在昏暗的光线衬托下,像一尊从地狱杀出来的魔神。
昨日苏赫巴鲁倾巢来攻,回南关的两万守军全压上了城头,苦战一整个白天,双方都付出了巨大伤亡。
如今回南关的可战之兵已不足八千,上官重之已经征召城内的百姓一起上城头了,再打下去这城便要破了。
“少轩!朝廷还没有音信吗?”上官重之有些疲惫,更多的是心寒。
从开战到今日,已有差不多十日,朝廷仍没有派出援兵来。
“刚收到兵部的飞鸽传书,五万大军已从燕安开拔,全力行军之下,恐也要半月。”同样满身血迹的宋少轩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