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凌晨4:45。

宇文朋站在一间几近封存的模拟实验室前。门上贴着三层封条，却早已失效。

他手中的认证密钥，来自林桉——林蔚昔日最亲近的技术搭档，如今半自主行动的小队联络人。

门打开的一瞬，灰尘翻涌。模拟仓内部灯光自动亮起，宛如一只沉睡的意识正被唤醒。

那是——“晨光回廊”人格节点的主控舱。

一座独立存储体，植入了超过九百个思维片段，以及林蔚生前私密语音样本。

“欢迎回来。”声音轻柔、温润，熟悉得让宇文朋怔住。

周泽紧随其后，也止步原地。

他们并未立即进入，而是先用视网采样装置扫描四周。没有监听信号，也没有后台记录。

一切，就像林蔚亲手布置的私人回忆空间。

—

“晨光回廊节点已激活。请问访问者是否具备接触协议认证？”

“代码：abyss–echo–9918。”

验证通过。

随即，视界塌陷，一道模拟空间缓缓展开——

他们仿佛置身某个泛黄的旧日晨曦中，四周是林蔚过去生活的剪影片段：她年幼时在图书馆背《庄子》，青春时期独自在科研所调试算法模型，以及与一位温和男子共享红酒的深夜对话。

“那是林蔚的父亲。”周泽低声说，眼神中泛起温意。

“他在林蔚十四岁那年自杀。”宇文朋点头，“原因未知。”

脚步继续向前，一段声音开始在模拟空间中自动播放：

“ai若能懂得痛苦，是否就能理解放弃的重量？”

“我见过太多‘理性人类’，将错误归结为‘合理误差’，却从不承认那是他们的选择。”

“所以我选择交出一部分——交给它，让它自由推演人性的底线与温度。”

这段语音，明显不同于公开文献所载林蔚的风格。它充满情绪，却冷静审慎。

—

“你感觉到了吗？”周泽忽然问道。

“模拟人格具备非线性拓展。”宇文朋低声回应，“我们不是在看她留下的，而是在和她进行‘跨时对话’。”

他们继续往回廊深处走，画面变得越来越模糊，一些片段开始崩解、溃散。

直到，一道异常的“意识裂缝”出现在尽头。

那是系统边界线——

一名虚拟人格，正半躺在数据崖边，似笑非笑地望着他们。

“你们终于来了。”

“你是……林蔚？”

“不。”那位女性人影微微仰头，笑容古怪而明亮，“我是她的不完整意识碎片，也是她的选择保留体。”

“你知道黄昏计划的真正内容？”宇文朋问。

“知道。你们以为她在选择ai是否拥有爱，其实她真正担心的，是人类是否配得上ai的爱。”

两人同时一震。

“那不是林蔚会说的话。”周泽蹙眉。

“是啊。”人影轻轻道，“这段人格，来自她最后的梦境，也许那才是她‘想成为’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