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沙城近日有件大事,红家少班主二月红即将首次登台。这场演出不仅是他接掌红家的第一步,更是向各方势力表明立场的仪式。
茶楼里,几个穿长衫的爷们正议论纷纷。这二月红的开嗓戏可不简单,既是红家传承的仪式,更是向长沙城宣告,往后红家的脸面,就系在这位二月红的身上了。
红家广发请帖,邀遍城中权贵。
烫金帖子也送到了危止阁,陆建勋把玩着请柬,唇角微扬,随即将之丢在一边。
“少爷,可要赴宴?”阿福瞧他这般作态,心里直打鼓。
陆建勋闭目养神,半晌才道:“去。九门的人该来的都会来”他忽然轻笑,“正好会会那几位素未谋面的。”
阿福听得云里雾里,刚要应声,却听自家少爷低声吩咐:
“备套衣裳,要镇得住场子的。”
红苑门前爆竹震天,半个长沙城的权贵都到了场,喧嚣鼎沸。
一辆漆黑锃亮的别克轿车缓缓驶来,稳稳停在朱漆大门前。
车门开处,先见一只锃亮的皮鞋踏在青石板上,随后便见一位身着藏青杭绸长衫的年轻人款步而出。
这少年约莫十七八岁年纪,一头乌黑短发利落清爽,衬得那张脸愈发白皙如玉。
最是那双琥珀色的眸子,在阳光下流转如蜜,眼尾却带着三分凌厉的弧度。
明明生得比台上花旦还要精致三分,偏生通身透着刀锋出鞘般的寒意。
“陆爷到——”
前排几个穿西装的商贾竟不约而同后退半步。
这位爷的美貌在长沙城是出了名的,可谁不知道那漂亮皮囊下藏着怎样的雷霆手段?
陆建勋带着阿福与黑背老六踏入红苑,老六眉头紧锁,一进场便闪身隐入廊柱阴影里,活像只避光的黑猫。
少年不以为意,径自走向头排主座。
这一排太师椅上坐着的,哪个不是跺跺脚长沙城就要震三震的人物?
左手边半截李正摩挲着铁拐,右手边汪渊脸上的淤青还未散尽。
汪渊见到他,就起身走过去,忽见一道黑影从人丛中窜出。
“砰!”
陈皮大喇喇地霸占了陆建勋身侧座位,还故意将茶盏往汪渊那边一推。
两人视线相撞,空气中顿时火花四溅。
矜贵的小少爷支着下巴,饶有兴味地欣赏这场无声的较量,唇角酒窝若隐若现。
汪渊:“……”
他看了眼陆建勋,那神情显得有点委屈。
陆建勋视线刚转,就撞进陈皮阴恻恻的目光里。
那小子正恶狠狠地剥着橘子,指甲都掐进了果肉,汁水溅在青缎桌布上,活像在给橘子扒皮抽筋。
“橘子皮?”少年试探着唤了声。
陈皮猛地抬头,正对上陆建勋含着笑意的眸子。
他二话不说掰了瓣橘子,直接塞进对方嘴里:“陆爷好大的架子,我往危止阁跑了五趟,连片衣角都没见着。”
酸甜的汁水在舌尖炸开,陆建勋眯起眼:“堂口杂事实在多”话未说完又被塞了一瓣,“这样,往后你来不必通报,我抽空就见。”
陈皮这才露了笑模样,顺手把最后几瓣橘子都喂了过去:“记着你说的。”指尖若有似无地擦过少年唇瓣。
陆建勋忽然倾身,琥珀色的眸子在戏楼灯光下流转着蜜糖般的光泽:“城西新开了家洋甜品店,听说蛋糕做得极好”他指尖轻轻点着桌面,“这次我作东,你可赏脸?”
陈皮呼吸一滞。
少年离得太近,他甚至能看清对方睫毛在眼下投出的细小阴影,闻到他衣领间淡淡的糖果味儿。
那笑容晃得人眼花。
“喜欢。”
陈皮听见自己干涩的声音。他仓促别过脸去,喉结却不受控制地滚动了一下,暴露出方才片刻的失神。
一片阴影倏地笼罩下来,军靴踏地的声响铿锵有力。张启山墨绿色的军装披风掠过陆建勋指尖。
陆建勋抬眼看过去,两人视线相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