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葫芦……甜的。
老板呼吸一滞,眼尾发红,似乎终于意识到这个触碰与寻常不同,而下一瞬,就掐住张起灵脖子压过去。
他抓住张起灵的手腕,低头,毫不犹豫地咬了下去。
牙齿刺破皮肤,鲜血渗出。张起灵一动不动,任由他咬,只是呼吸微微沉了几分。
力道很重,像是某种野兽的本能反应——他不喜欢被触碰,更不喜欢这种陌生的、近乎侵略的亲密。
这是在扞卫领地主权意识。
几秒后,老板松口,唇边沾了血色。
他低头看着自己留下的齿痕,又抬头看向张起灵:“以牙还牙。”
张起灵微微顿住,他躺在狼藉的案几上,指腹轻轻擦过伤口,血珠在指尖晕开。他盯着老板,嗓音低沉:“不疼。”
老板皱眉,他也没问他疼不疼啊?
张起灵忽然将额头抵在他肩上,这个充满人类脆弱的动作让老板僵住了。
随后伸手就将他推开,起身拿起那紫檀木匣打开,将里面的牛皮纸信按在张起灵身上,语速极快:“你母亲在墨脱,你去见见她。”
张起灵愣住。
这句话像一柄钝刀,突然楔进张起灵的心脏。
将要起身时,却不小心撞到黑金古刀。
他听见黑金古刀落地的声响,却感觉那声音隔得很远,仿佛是从前世传来的回声。
烛火在视网膜上烧出模糊的光晕,老板浅色的唇瓣还在开合,可耳中只剩下血液奔涌的轰呜。
母亲。
这个词汇太陌生了。
“…张映诺?”
族长的声音将他拽回现实。他这才发现自己的手指正深深掐进案几边缘。
窗外的雪下得更大了,簌簌的落雪声衬得室内愈发寂静。
“你的母亲叫白玛,在墨脱的一个喇嘛庙里,这封信是白玛托老喇嘛保管的,然后转交到我手上,我没打开过,让你来就是因为这个。”
青年语调平稳,只是眉毛却皱着,似乎遇见了未解开的难题。
张起灵紧紧捏着那封信,抬眼看向烛火里的青年,哑声问道:“你不是赶我走,而是想让我去见……”
母亲,这两个字陌生的烫嘴。
背对着他的青年没说话,只是抬脚就要离开。
张起灵快速抓住他的手,随后俯身轻轻贴着那咬痕。
老板刚要避开,突然发觉这个素来冷静自持的孩子,此刻竟在微微发抖。
那不是恐惧的颤栗,而是某种更深沉、更压抑的情绪。像是暴风雪来临前,雪山之巅那令人窒息的静默。
母亲……
神一样的存在。
老板心软了,任由他贴近自己。
但思绪却杂乱了。
“张起灵。”他轻声唤道,声音是自己都没察觉的柔和,“信要捏碎了。”
张起灵后知后觉,松开已经被攥得变形的信封。
“族长。”
“嗯。”
“等我回来。”张起灵声音很轻,“我会教你……”
尾音融进窗外风雪之中,一个轻如雪落的吻印在老板的唇角。
盖章,锁定。
老板怔住,随后直接退开,皱眉看向他:“你做什么?”
张起灵站在原地不动,他举起自己血淋淋的右手:“你咬的。”他眼中带着执拗,低声道:“负责。”
老板忽然发现有些事情正朝着无法预料的方向发展,又有种被坑了的感觉。
他紧紧攥着拳头,错开视线:“我是你长辈。”
张起灵不置可否。看了好一会儿族长,随后拿起黑金古刀,主动离开。
他心里清楚,不能逼太紧。
就要推开门时,背后传来族长的声音。
“张映诺…”青年低声道,“以后做你想做的事吧。”
最后半句话融化在风雪中。
屋内烛火忽明忽暗,照见屏风后两道重叠的影子,明明最近,而又隔了很远,仿佛是一个未完成的契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