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报复
思来想去,他始终不甘心,将守在门外的小厮唤了进来。
“你带上银子和几个家丁,去吉祥酒楼好好打探一番,那日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低垂的眼眸下,藏着寒芒。
他始终想不通,是何人布下这一局,还引了沈晏礼那莽夫过来将他狠狠打了一顿。
原先他是想用计娶了宁望舒,届时不仅他父亲会以他为荣,仕途上有了宁望舒的父亲力荐,定会加官晋爵。
没想到全被那人毁了。
马刺史是个多情的,他府中妻妾众多,就连外头也不知有多少外室子,马冀才虽为嫡子,但因为马刺史并不喜自己的夫人,若不是近些年马冀才在外头能给他长脸,只怕他待这嫡子还不如他喜爱的姨娘生的孩子。
如今出了这事,马冀才的处境岌岌可危,他打心底恨毒了算计他的人。
“公子。”时至晌午,马冀才派出去探查的小厮才回来复命,“并未查到到底是何人所谓,但那吉祥酒楼的掌柜说您在您定下雅间的后一日,苏小姐便定下了旁边的雅间,酒楼里的小二也看到苏小姐和宁小姐二人在您来之前就进了雅间。”
马冀才的脸半明半暗,目光阴鸷,“竟然是她!”他手中紧紧攥着被角,咬牙切齿道:“这个贱人!原先考虑到她是苏相嫡女,她的事我不愿插手,现如今这一切都是她逼的!只要她没了清白,便只能随她那低贱的夫家搓磨了!”
“你代我给秦霄回封信,就说之前说的事情我应下了,待我伤好后请他来细细商讨。”
距离吉祥酒楼的那场闹剧又过去了一阵时日。
刚开始,苏棠生怕宁望舒会因此伤心垂泪,隔三差五便带着她爱吃的糕点去府上看她。
谁知宁望舒好似个没事人似的,每日就着苏棠送来的点心开开心心地看着话本子。
“望舒,你被那等歹人骗了,竟一点儿也不伤心?”苏棠试探着问道,心里却怕她是在自己面前故作坚强。
宁望舒狠狠咬了一口手中的糕点,看着话本子眼皮抬都没抬,“我有什么好伤心的,好在你机灵,让我与他还未有何进展的时候便发现了他的真面目。”
她放下手中的话本子和糕点,饮了一大口茶水,拉着苏棠的手复而说,“若是我与他成婚后才发现他是这样一副令人憎恶的面孔,那我才合该伤心。”
苏棠垂下眸子,点了点头,感慨道:“是啊,好在如今一切都来得及。”
二人一起品着茶,谈了一会儿京中火热的话本子。
苏棠便起身离开了,这些时日铺子里都是舒云表姐在帮衬着。
就连谢娘子的手艺自己已经好几日没去跟着学了,今天时辰尚早,便赶紧去铺子里瞧上一瞧。
到了铺子中,苏棠得了谢娘子一阵嗔怪。
又与二人讲起马冀才挨打之事,三人坐在一块儿笑得开怀。
说笑间,苏棠手中的动作不停,好几日没温习谢娘子教她的手法了,甚是生疏。
然而手中的一朵琉璃花还未从蜂蜡模子中取出,萍儿便风风火火地走进来禀报,“小姐!楚世子在,在外头!”
苏棠右手中的力气一下子没控制住,手中的木锤一下子将蜂蜡模子中的琉璃花砸了个粉碎。
她柳眉紧蹙,深深呼出一口气。
楚云洲这人这一世究竟是怎么了,前些日子受了挫,接着便再未出现在她眼前。
如今又寻了过来,苏棠只觉得心头憋了一口气,她随意放下手中的木锤,“好,我出去瞧瞧他到底有何事。”
铺面的柜台前,楚云洲负手而立,面露期许地往里头瞧。
上一次苏棠和他不欢而散后,他不是没后悔过,每每回想起当时的情景,他便无比悔恨自己为何一看到苏棠身旁出现别的男人自己便如此冲动失控。
也许是他难以接受再一次失去苏棠吧。
这段日子里,他一直关注着苏棠的动向,只是一直没寻到由头来寻她,他也怕贸然来找苏棠,反而会引得她厌烦,好在瑜芝给他出了个好主意。
须臾,他朝思暮想的倩影终于缓缓从内室走了出来。
“楚世子有何贵干?”苏棠神情淡漠,好似待一个不相熟的陌生人。
他的嘴角微微下垂,带着一丝苦笑,“棠儿,我我来给瑜芝定做一只簪子,下个月便是她的生辰了。”
苏棠淡漠的神情出现了一丝裂缝,只要楚云洲不是来纠缠自己的,那便一切都好说。
“瑜芝的生辰礼我也会送上一份的。”
楚云洲笑了笑,“你与瑜芝是好友,你送的算你的,我这个做哥哥的也是要为她准备上一份的,方才已然将一千两银子交给了顾小姐,近些日子我会常来看看簪子又何处需要改动,不妨事吧?”
苏棠微微瞪大了眼睛,一千两?
寻常人家定做的簪子约莫三四十两白银,便是家底丰厚的,以纯金打造簪子,上头镶嵌珍珠、玉石或翡翠玛瑙不过才数百两银子。
而一千两只能说楚云洲能是她铺子里数二的贵客了,数一嘛自然是萧烨。
“棠儿,可能做?”楚云洲试探着开口,生怕苏棠会拒绝。
然而送上门的银子哪有不赚的道理,若是与苏棠有仇的都不接,那铺子还怎么挣钱。
“能做。”苏棠十分肯定地应下。
楚云洲的眸光小心翼翼地落在苏棠脸上,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
只要她还能让自己有机会靠近,日后自己定能让她对自己改观,乃至回心转意。
“对了,棠儿。我听说你和宁家小姐在吉祥酒楼与马刺史之子有些许恩怨?”
提到这,苏棠不免有些慌乱。
楚云洲此话不假,除了沈晏礼的突然出现,其他都是她一手策划的,就连绿腰也是她使了银子请过来故意引马冀才露出马脚的。
只是此事越少人知道越好,她摇了摇头,“不曾,我与望舒只是被他骗了,并未与他有恩怨。”
“那便好,此人心胸狭隘,睚眦必报,若是热了他,定然会招来报复,你们近些日子还是小心些为好。”
“多谢。”苏棠客气地道谢。
送走楚云洲后,她思忖许久,心中不免多了一丝防备。
只是她没想到,“报复”来得如此之快。
仅三日后,便有一仆妇举着跟簪子在她的铺子门口寻死觅活,大骂华瑾坊的东家没有良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