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滚出去!”
屋内丫鬟、小厮尽数赶出门,徐玉重重闩上门闩,屋内只剩下两人粗重的喘息声,炭盆里噼啪的爆裂声。
程朝被拽得踉跄:“徐玉!”
“闭嘴!”烛火将徐玉眼底的阴沉映得愈发可怖。
他突然发力,程朝后背重重撞上床铺,纱幔飘起又落下。
“程朝,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做什么!”
徐玉俯身逼近,松香混着雪水的腥气扑面而来:“父亲已然对你起杀心,你是想找死吗。”
屋内炭盆烧得正旺,驱不散空气中的寒意,程朝被甩在软榻上,青丝如瀑散落枕畔。
“徐大人这是哪般做派?怕我从阮清竹口中挖出你徐家见不得人的勾当?还是”
她故意拖长尾音:“怕我戳破你对我家三嫂那点龌龊心思?”
“住口!”
徐玉三步上前掐住程朝脖颈,指尖几乎要碾碎她纤细的喉骨:“你以为我不敢杀你?!”
“徐玉,你敢吗?”程朝不躲不闪,任由脖颈被掐得通红,眼中燃着挑衅的火。
她反手扣住对方手腕,指甲深深掐入皮肉:“杀了我,程家旧部必定起兵清君侧。留着我,又怕我搅乱你徐家的局。你说你是不是后悔当初把我留在府中?”
窗外狂风卷着大雪,窗棂吱呀作响。
那年,年少他从未料到会有今日。
“程朝,你莫要逼我。”
徐玉声音沙哑,松开手时,程朝脖颈已留下狰狞指痕。
“逼你?”
程朝撑着软榻勉力起身,抽出枕头下的匕首重重插入徐玉的胸口,她笑得癫狂:“徐玉,你扪心自问,若不是你父亲忌惮程家势力,若不是你!”
她突然哽住,流放途中,队伍遇见山匪,她的四哥被挑断了手筋脚筋,后又是遇见山洪,程家一百多口人一个也没有活着
一百余口人命啊,尽数葬于徐家阴谋。
“我让你远离阮清竹,是为你好。”徐玉垂眸捂着胸口的匕首,鲜血透过的指缝滴落在地。
他声音低沉,压抑痛楚与怒火:“她不是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你若卷入她的算计”
“为我好?”
程朝逼近将匕首又捅入几寸,温热的呼吸扫过他耳畔:“这世上最深的算计,便是你徐家赐予的!”
她看着他的眼睛,那双眼睛盛满痛楚与不甘,好似是那个十五岁的徐琅玕一遍遍同她说:阿阳,不要原谅他。
记忆与现实重叠,恨意汹涌几乎将她吞噬。
徐玉痛得瞳孔骤缩,抓住她肩膀的力道几乎要将人捏碎。
他奋力将人推开,喉间溢出闷哼:“程朝!你当真敢杀我?杀了我,程家旧部、你的母族,一个都活不成!”
“我有何不敢?”
程朝反手劈过去,徐玉侧身躲过,掌风带落他束发的羊脂玉冠,墨发如瀑倾泻。
“徐玉,你护着徐家,我护着程家,这本就是死局。”
“唔!”
徐玉突然俯身狠狠咬住她嘴唇,血腥味在齿间蔓延,程朝强忍着未使出恢复的武功,抬膝重重踹向他。
她擦去嘴角血迹:“若不是为了报仇,谁愿留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徐家。”
窗外惊雷炸响,照亮徐玉通红的眼眶。
“唔!”
他突然扣住程朝后脑,滚烫的吻裹挟着近乎绝望的掠夺,程朝挣扎间被反手压在软榻,绣被凌乱,钗环散落,炭盆中最后一簇火苗渐渐熄灭。
满地狼藉,未说出口的千言万语。
徐玉松开扣住程朝的手,踉跄着跌坐在地,他垂眸胸前洇开的血渍,衣料早已被染透,暗红如墨。程朝倚着榻边喘息,凌乱发丝间,脖颈处的掐痕与嘴角血迹触目惊心。
“来人”
徐玉抬手按住伤口,声音低沉得听不出情绪,门外候着的侍卫应声而入,瞥见屋内狼藉时猛地别过脸。
徐玉扯下腰间染血的绦带,随意缠住伤口:“去请音微姑娘来,就说说我旧疾复发。”
“是!”
待侍卫匆匆离去,程朝撑着身子坐起,盯着他苍白如纸的脸色,冷笑出声:“徐大人这是要替我遮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