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轩推开武术馆雕花木门时,檀木香气裹着汗水的咸涩扑面而来。
三十二盏仿古灯笼在天花板投下琥珀色光晕,将中央擂台照得如同浸在枫糖浆里。
他屈指弹了弹立领唐装上的银杏叶——这是宫瑶今早亲自熨烫的,金丝滚边在光线下流转着暗纹。
&34;陈先生,来签生死状的已经排到街角咖啡厅了。&34;张伟捧着青花瓷茶盏凑过来,茶汤表面漂浮的枸杞随着他发颤的手腕打转,&34;那个穿灰色运动服的,半小时前徒手掰断了测温枪。&34;
陈轩目光掠过人群,某个戴着棒球帽的男人正把玩着金属打火机,火苗在指尖跃动的节奏与昨夜太平间冷气系统的重启频率完全吻合。
他接过狼毫笔在宣纸上勾选挑战者名单,墨汁突然在&34;周明&34;这个名字上洇开不规则的黑斑。
擂台上方突然爆出玻璃碎裂声,十二面绣着&34;武&34;字的三角旗齐刷刷断裂。
穿灰色运动服的挑战者像失控的陀螺撞向围绳,嘴里喷出的血沫在帆布上炸开猩红的花。
陈轩按住裁判席的铜铃,铃声未响便已闪现在擂台中央,唐装下摆擦过带血的铆钉时发出裂帛声。
&34;陈师傅当心!&34;台下有人尖叫。
穿棒球服的男人不知何时出现在陈轩斜后方,掌心泛着不自然的靛蓝色。
陈轩后撤半步避开袭向后心的毒掌,鞋跟碾碎了三粒滚落的佛珠。
他故意露出左肩空门,果然捕捉到对方瞳孔瞬间收缩的异样——这种条件反射只有经历过缅甸雨林毒虫训练的人才会形成。
&34;赵虎倒是舍得下本钱。&34;陈轩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冷笑,指尖拂过对方腕间伪装成运动手环的微型注射器。
当第十七个回合的铜锣敲响时,他突然旋身错步,袖口甩出的银针精准刺入男人颈侧穴位,针尾缀着的红丝线在灯光下划出朱砂符咒般的轨迹。
男人僵直倒下的瞬间,陈轩接住从他怀里滑落的青铜虎符。
观众席爆发的喝彩声里,他摩挲着虎符内侧新刻的&34;丙申&34;字样——这与他上个月在码头截获的走私文物编号正好衔接。
&34;陈先生,这些人都要收编?&34;张伟捧着冰镇毛巾小跑过来,瞥向正在吐血的挑战者时差点踩到自己的影子。
陈轩将虎符抛给角落里的傅灵,女警花反手接住的动作带起腰间配枪的脆响。
当他转身走向淋浴间时,透过氤氲水汽看见更衣镜里的自己——锁骨处昨夜被高悦触碰过的皮肤,赫然浮现出淡青色的血管网络。
热水冲淋到第二分钟时,智能手表突然震动。
陈轩甩了甩湿发按下接听键,高悦带着电磁干扰杂音的声音混着医院特有的消毒水气息涌来:&34;三号手术室有个产妇,羊水里检测出&34;
玻璃隔板外传来重物倒地的闷响,陈轩扯过浴巾冲出去时,正看见傅灵将某个清洁工打扮的男人按在饮水机上。
女警花膝盖压着对方后颈,扯开的衣领里露出半截缅甸文刺青,和赵虎上周派来的杀手身上的一模一样。
&34;陈轩?
你还在听吗?&34;高悦的呼吸声突然变得急促,背景传来监护仪刺耳的警报,&34;胎儿的心跳在衰减,我们可能需要&34;
陈轩盯着清洁工口袋里露出的半截针管,针筒里晃动的紫色液体让他想起今早宫瑶插在办公室花瓶里的桔梗花。
更衣室排风扇突然停止转动,某种低频震动顺着瓷砖缝隙爬上来,与昨夜解剖室地底的震颤产生共鸣。
&34;我二十分钟后到。&34;他按下挂断键,腕表表面倒映出走廊尽头某个迅速消失的黑影。
傅灵扯下清洁工的工牌扔过来,金属铭牌在空中翻转时,反光的数字恰好是太平间某个冷藏柜的编号。
当陈轩抓起外套冲进电梯时,武术馆顶层的青铜编钟无风自鸣。
最中央那口铸着饕餮纹的钟体内侧,新鲜的血迹正沿着铭文沟壑缓缓流淌,而本该在那里执勤的保安,此刻正躺在三公里外的垃圾转运站,手里攥着半张被酸雨腐蚀的挑战者名单。
陈轩推开急诊室弹簧门时,消毒水味里混着淡淡的檀腥气。
高悦正踮脚调整无影灯角度,冷光打在她发梢凝着的汗珠上,折射出七种颜色的焦虑。
“患者体温41度,但体表结着冰霜。”高悦扯开无菌帘,手术台上躺着的男人右臂纹着盘龙,龙眼处有道新鲜撕裂伤,“送来时还徒手掰弯了担架车护栏。”
陈轩拈起托盘里的镊子,金属尖端刚触到患者耳后淤青,突然发出蜂鸣般的震颤。
他瞳孔微缩——这分明是三个月前在湄公河三角洲见过的“鬼面蝎”毒株反应,当时赵虎的雇佣兵就是用这种生物毒素屠了整个村寨。
“准备负压引流。”他扯开患者领口,指腹按在突突跳动的颈动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