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外殿突然传来刀剑相击的金鸣,那声音如雷贯耳,震得地牢石壁都微微颤动,仿佛整个地下空间都在为之颤抖。
我听见顾沉舟猛地转身,衣袍扫过栅栏,布料摩擦铁栏发出刺啦声,那声音令人牙酸,仿佛连空气都被割裂。
他的佩剑“当啷”一声磕在墙上,焦急地说道:“是三营的玄铁刀——萧景和的人不该出现在这里。”
我攥紧染血的袖口,心跳快得几乎要冲出喉咙,胸口仿佛被人用鼓槌猛擂,每一次跳动都带着剧烈的震颤,血液在耳膜中轰鸣。
我心中暗自思忖,顾明渊果然沉不住气,连禁军都敢动。
前世他就是用巫蛊操控了虎符,让顾沉舟在边境被围,现在提前动手,说明他已经知道皇帝驾崩的消息了。
“姑娘………”一个沙哑的嗓音从地牢最深处传来,那声音像是从地底爬出来的幽灵之语,带着腐烂与绝望的回响,在这寂静的地牢中显得格外惊悚。
我顺着声音看过去,只见李德全像条爬行动物似的贴着墙根挪动,他那腐烂的右腿拖在地上,露出白森森的骨茬,空气中顿时弥漫出一股腥臭与腐败混合的味道,令人几欲呕吐。
他怀里揣着块泛黄的绢帛,每爬一步都疼得直抽气,汗水顺着下巴滴落,打湿了石板地面,留下斑驳的水渍。
我急忙冲过去,蹲在他面前,伸手想要扶起他,却被他躲开。
他颤抖的手攥住我的手腕,将绢帛硬塞进我掌心,他的体温冰冷如霜,我仿佛抓住了一具尸体。
他艰难地说道:“永昌宫第七星位下………埋着能证明世子身份的………”
“咔——”铁链绞杀的声响骤然炸响,如同死神降临的钟摆,斩断了所有未尽的话语。
李德全的瞳孔瞬间涣散,嘴角溢出黑血,温热而黏稠地滴在我脚边,溅起细小的血点。
他的手还攥着我的腕子,却渐渐没了力气。
我低头看向他的胸口,一支淬毒的透骨钉正插在心脏位置——是顾明渊惯用的青蚨钉,钉子尾部还缠着半根巫蛊线,散发着诡异的蓝光,仿佛仍在吸收魂魄。
“老东西,你当自己是活菩萨?”一个阴恻恻的声音从地牢入口传来,那声音带着几分戏谑与残忍,像是毒蛇吐信,带着致命的气息。
我猛地抬头,看见顾明渊举着鎏金香炉的影子。
檀香混着血腥气涌进来,呛得我喉咙发紧,那种甜腻与死亡交织的味道,是我前世无数次梦魇中的主角。
他腰间的青铜铃铛随着脚步轻响,那铃声仿佛召唤亡魂的低语,带着催眠般的节奏,让人毛骨悚然。
我下意识地将星图残片往袖口里塞,可顾明渊的脚步突然顿住。
他的目光扫过我染血的手腕,又落在我攥紧的袖口上,嘴角勾起阴鸷的笑,说道:“苏姑娘这是在写血书?还是……”他眯起眼,视线缓缓上移,“在藏什么宝贝?”
地牢的风突然变了方向,吹得火把摇曳不定,光影扭曲如鬼魅,投射在石壁上的影子仿佛也在舞动,仿佛整个地牢都活了过来。
顾明渊手中的香炉腾起一缕紫烟,我闻见熟悉的迷香味道,夹杂着某种令人眩晕的甜腻,像是催人入梦的毒药。
但这一次,我没有像前世那样慌乱。
我望着他一步步走近,将星图残片贴在掌心,感受着绢帛上凸起的星纹。
那是先皇后用指甲刻下的,每一道划痕仿佛都在轻声诉说:“沉舟,我护你周全。”
顾明渊的鎏金香炉已经碰到了铁栅栏。
他抬手要开锁,目光突然顿住。
我顺着他的视线低头,这才发现——方才塞星图时,残片边缘的北斗七星纹从袖口露了出来,在昏暗中泛着幽光,如同星辰坠入尘埃,闪耀着不属于凡俗的光芒。
“你……”他的声音突然发紧,手指微微颤抖,“这东西你从哪来的?”
我抬头看他,故意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神情,心中充满了笃定与决绝。
地牢外,顾沉舟的断剑刺破空气的声响越来越近,那声音如同雷霆劈裂大地,宣告风暴即将来临。
而我知道,属于顾明渊的棋局,该收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