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刀尖缓缓逼近我的咽喉,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我听见顾沉舟低低说了句“且慢”,可那冰冷的刀光,还是映得我眼前发白。
下一刻,刀刃的凉意贴上了我的脖颈。
就在锦衣卫统领的佩刀横在我咽喉的瞬间,殿外突然传来皇子的哭嚎声,那声音撕心裂肺,仿佛要将这寂静的宫殿撕裂。
与此同时,顾皇后手中的佛珠串“啪”地崩断,十八颗檀木珠,如同散落的星辰,滚落在那方压着密诏的香炉旁。
刀刃贴紧我喉结的瞬间,一股铁锈味率先钻进我的鼻腔,那是锦衣卫佩刀常年浸油的腥气。
我盯着统领腰间晃动的青铜虎符,突然想起昨夜在御药房闻到的那股异香。
顾皇后总是说巫医余孽该诛,可那香,分明是她宫里特供的“宁神散”,还掺了蛊虫最爱啃食的曼陀罗花。
舌尖抵着虎牙,痛意窜上脑门,我心一横,猛地咬下。
血珠混着唾液,滴在刀柄那枚暗刻的藤蔓图腾上。
刹那间,金属表面泛起青芒,统领的手像被火烫了似的,猛地一缩,佩刀“当啷”一声,滑出他的掌心,擦着我的耳垂,飞向顾皇后的脚边。
小太监的尖叫,划破夜空的警报:“这是…顾氏秘纹!”刀鞘摔裂的刹那,一张染着朱砂的黄,飘落在顾皇后金丝绣鞋前。
我眯起眼睛,看清那上面歪歪扭扭的“顾氏”二字,与皇帝心口的图腾,与顾沉舟玉珏的纹路,全是同一种勾连的枝蔓。
“传…传朕的旨。”龙床上突然响起气若游丝的声音。
我猛地转头,只见皇帝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瞳孔里还浮着蛊虫爬过的红丝,他声音微弱却又带着一丝威严:“着锦衣卫彻查…彻查这巫蛊案。”
就在这时,顾沉舟的剑光如闪电般劈下。
青芒掠过皇帝心口时,那团暗红蛊印竟泛起幽蓝的光,好似被一股神秘的力量压制着,往上钻动。
我紧紧盯着他剑柄上的玉珏,与我掌心的残玉,此刻正发出同样频率的震颤,仿佛是两颗相互共鸣的心脏。
“合了。”我听见自己沙哑的声音,仿佛从遥远的地方传来。
顾沉舟的指尖顿在半空,他低头看向我掌心的血玉,又抬头看向我,眼底翻涌的情绪,如同被暴雨打乱的棋局,让人捉摸不透。
我趁机将怀里藏着的半页星图残页,塞进他的掌心,那是先皇后残影消失前塞给我的,我急切地说道:“去永昌宫,掀第三行第七块地砖。”
“宫门外有火把!”守在殿外的小宦官,撞开殿门,火星子随着冷风灌了进来。
他惊恐地喊道:“禁…禁军统领带着三皇子来了!”
我反手攥住冲过来的锦衣卫统领的手腕,他腰间的虎符硌得我生疼,可我顾不上这些,将藏在袖中的半页密诏,硬塞进他的手心,大声说道:“告诉三皇子,完整星图在——”
“贱人!”顾皇后的银针,如夺命的暗器,破空而来。
我偏头躲过了咽喉,却觉得脚踝一麻,她到底还是钉中了我的足踝。
鲜血迅速浸透了绣鞋,我踉跄着撞向龙柱。
就在这时,我听见顾沉舟抽剑的清响,那声音清脆而又冰冷。
“退下。”他的声音冷得像腊月的冰棱,不带一丝感情。
我抬头,正对上他剑尖的寒光,那柄陪他征战三年的玄铁剑,此刻竟横在我的咽喉前,剑尖微微下倾,正对着我心口那道月牙形旧疤,那道被顾皇后撕开,此刻还渗着血的巫医印记。
“顾沉舟?”我的声音颤抖着,不是因为疼,而是因为他眼底的决绝,仿佛要把什么东西连同这把剑一起刺进我的心口。
我哽咽着问道:“你…”
“苏明月,”他握剑的指节泛白,看得出他内心的挣扎,“跟我走。”
殿外突然传来禁军撞门的巨响,那声音震耳欲聋。
我看着顾皇后躲在柱子后抹泪的模样,看着皇帝又闭上的眼睛,看着锦衣卫统领攥着密诏往殿外跑的背影,突然笑了。
血从嘴角缓缓渗出来,滴在他的剑尖上,我轻声说道:“去苏府旧宅。”
他的剑微微一颤,仿佛被我的话触动了心弦。
我借着龙柱的力道站直,足踝的刺痛,让我每走一步都如同踩在刀尖上。
可我不能停,永昌宫的地砖下藏着顾氏的秘密,苏府旧宅的地窖里埋着苏家的血书,而顾沉舟的玉珏,此刻正贴着我的掌心发烫,仿佛是命运的指引。
当我踉跄着推开殿门时,夜风卷起我的裙角,露出脚腕上那根还在渗血的银针。
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我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
那只手攥住我手腕的刹那,我闻到了熟悉的沉水香,那香气,如同温暖的怀抱,让我感到一丝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