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家本就因之前的风波摇摇欲坠,这一下更是雪上加霜。
就在此时,刑部尚书陆大人,顾沉舟的亲信,却带着一名形容枯槁的囚犯,“恰好”造访了临时羁押我的偏殿。
“苏姑娘,”陆大人神色如常,仿佛只是例行公事,“此人乃沈昭麾下死士,日前被擒。他供出,所谓东海船队,不过是幌子,真正的军械交接,一直在沉沙海秘密进行,利用的是……”
“利用的是敌国公主和亲的婚书做掩护,作为走私凭证,对吗?”我冷笑着打断他,将那枚血玉令碎片与苏管家给我的账册并排展开,推到他面前,“这血玉令,是当年和亲的信物之一,碎裂的另一半,想必就在沈美人手中。而这账册,便是苏家与沈昭军械交易的明细!”
陆大人看着眼前的证据,微微皱眉,
当夜,一封密信如鬼魅般随夜风飘入我的窗棂。
展开信纸,是顾沉舟遒劲的字迹:“苏氏军械案已牵连皇族中人,背后水深。三日后午时,金銮殿对质,带上你母亲遗物中的翡翠护甲,去见一个人。此局,可破。”
信纸的背面,在烛火映照下,隐约可见“永昌三年”四个淡墨字迹,与母亲咳血绢帕上的年号,一般无二!
翡翠护甲?
母亲的遗物中确有一件,我一直以为只是寻常饰物。
顾沉舟似乎与这翡翠护甲有着某种神秘的联系,我想起之前他在调查苏家案件时,曾在书房里对着一些旧物沉思许久,目光中透露出一丝探寻的光芒,或许那时他就发现了一些与翡翠护甲相关的线索。
可他让我去见的人是谁呢?
难道这个人知道更多关于这场阴谋的真相?
三日后,金銮殿。
气氛凝重得几乎能滴出水来,仿佛时间都在这一刻凝固。
御座上的皇帝面沉如水,下方群臣噤若寒蝉,整个金銮殿安静得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那声音仿佛在空旷的殿堂中回荡。
顾氏宗正慷慨陈词,历数苏家“罪状”,矛头直指我与顾沉舟的联姻乃是祸根。
沈美人立于一侧,梨花带雨,楚楚可怜,不时用哀戚的眼神望向皇帝,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那模样让人看了心生怜惜,却又隐隐觉得其中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轮到我分辩时,我平静地呈上苏府账册,又拿出那枚血玉令碎片。
“陛下容禀,”我声音清朗,目光却如利剑般射向沈美人,“此血玉令乃当年和亲信物,象征两国永好。臣女敢问沈美人,您手中那半块血玉令,或者说,那份作为走私掩护的婚书上,可还清清楚楚写着‘永昌三年’的字样?”
“你……你胡说!”沈美人脸色煞白,下意识地捂住了胸口,
顾氏宗正的瞳孔骤然紧缩!
永昌三年!
那不正是他暗中查到的,顾夫人开始咳血、性情大变的年份吗?
那方他偶然得到的顾夫人咳血绢帕上,也绣着这个年号!
难道……
我冷笑一声,将那枚翡翠护甲高高举起:“此乃先母遗物,亦是当年和亲嫁妆之一。护甲夹层中,藏有顾夫人,不,是沈氏细作,与沈昭来往的密信,以及她当年买通太医,毒害苏氏子嗣,换取苏家军械布防图的证据!”
一言既出,满堂哗然!
沈美人彻底瘫软在地,仿佛一座被抽去支柱的大厦,瞬间崩塌。
当晚,陆大人再次深夜到访。
“苏姑娘,今日朝堂一役,精彩绝伦。”他递过一个卷宗,“这是刑部连夜审讯沈美人心腹得来的供词,足以将沈氏余孽一网打尽。”
我接过卷宗,却没有立刻翻看,反而目光锐利地盯着他腰间一个不起眼的暗袋。
我想起之前在调查苏家案件时,曾听老仆人们说起过老账房在母亲过世后不久就“意外”投井身亡,当时就觉得其中透着一股蹊跷的味道,仿佛隐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尚书大人带来的‘证据’里,为何会混着一张苏氏老账房的绝命书?我记得,那位老账房,是在母亲过世后不久,便‘意外’投井身亡的。”
陆大人脸上的从容有了一丝裂痕,手下意识地按住了那个暗袋,
窗外,夜风拂过树梢,沙沙作响,仿佛是夜的低语。
一道低沉而熟悉的叹息声幽幽传来,带着一丝无奈,一丝复杂:“明月,有些真相,是时候该醒了。”
是顾沉舟!他一直都在附近!
我心中巨震,陆大人带来的所谓“证据”,究竟哪些是真,哪些是假?
顾沉舟这句话,又是何意?
苏氏老账房的绝命书,为何会在陆大人手中?
顾沉舟,你究竟还瞒着我什么?
你让我去见的人,又是谁?
那翡翠护甲,你又是如何得知其内藏玄机的?
无数疑问在我脑海中翻腾,如汹涌的波涛。
我看着窗外沉沉的夜色,一个念头越来越清晰——顾沉舟的书房,一定还有更多的答案。
今夜,无人能阻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