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令觉得这件事就算难,那也没有在山上挖水渠难。
一百四十多里的红旗渠先辈都能造出来,真正的人定胜天。
就挖水塘,做拦水坝这件事就不成了?
“大牙,你把你的小旗官服穿上,带上人去把咸宁县所有的里长都给我喊到衙门来开会,商议今年劳役!”
谢添一愣,不解道:
“小余大人,这种事情还用商议么,你直接下令,我跑去吩咐,谁家不来,我用鞭子抽死他狗日的!”
余令深吸一口气。
事情可以这么做,但这么做没意义。
主动的干活和被动的干活是两回事,余令可不想一个水塘挖一个月。
可不愿费时又费力的磨洋工。
余令把里长聚在一起就是为了下任务。
做事还跟以前在南山军屯一样,任务完成就回家。
而且水塘也不是随便挖,挖好挖,存不了水那事情岂不是白干了,得找懂行的人看地方。
做这些,少不了里长。
余令拿着大印一盖,咸宁县的劳役开始了。
各村里长年纪大,而且距离远近不一,余令跟着黄册上的里长人数,给所有的里长定了旅馆。
天黑透了人才来齐。
除了黄渠村和大雁塔挨着的三个村子的里长认识余令。
其余里长是头一次见余令,他们实在没想到会这么的年轻。
“主薄多大?”
“不知道!”
“这么大能干大事?”
“大雁塔就是人家组织人手修缮的,我觉得主薄不是小,而是个子长不高,所以才看起来不大。”
“矮子?”
“八成是!”
余员外听着众人的窃窃私语紧紧地握着拳头。
他很想告诉这些人,自己的儿子不矮,同龄孩子没有一个有自己的儿子高。
“这一次把大家召集起来不是为了劳役,而是和所有人息息相关,这些年长安接连大旱,我准备带着大家自救……”
一闪一闪的灯火下,一群老者认真的听着余令在讲自救。
他们能听的懂,也能听的明白,有认同也有不认同。
“余大人,挖水塘不难,修沟渠不难,问题修好了,那些大户要用水该怎么办,他们并不在劳役之中!”
余令一愣,在余令看来这根本就不是一个可以讨论的问题。
“很简单啊,刚才我说了,这件事咱们一群苦哈哈出力了,这水自然是我们能用,他们绝对不行!”
“余大人,每年因为水村子都会打架,他们人多,我们打不过啊!”
“就是,他们人多,每年都是他们先用水。”
抢水这件事余令知道。
因为这件事,水渠左边和右边的两个村,水渠上游和下游的村子,因为用水那是经常打架。
他们打架可不是打嘴炮,一群妇人对骂。
他们打架那是真的打。
这年头比的就是哪个村子的青壮多,比的就是谁家的儿子多。
不是说普遍的重男轻女。
当下的长安,谁家要是没个儿子,别的不说,光是给地浇水你都等别人用完了之后你才能用。
涉及粮食收成,人命关天的大事,没有人会给你讲情义。
家里有儿子,才能站稳脚跟。
就拿如今坐在这里的里长来说,这里面不算余员外,剩下的无论哪一个里长,那都是七八个儿子。
儿子多,就代表势力大
余令知道这才是大家担忧的,真的修好了,那些大户绝对会先用,然后才轮到大家。
余令森然一笑,站起身道:
“老修你能打几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