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的侧脸被一半的暖色光映照着，眼眶中无端蓄出泪来，他瞧着镜头里的自己，像是神父悲悯众人般垂眸。

他灵感涌动，几乎是想立刻抓着手机开始作画。

不过还是冷静地先截了张图，再笑着说：“嗯，当然。”

两人一时间没有人说话，都只默默地看着对方的脸。

莫池郁是真的用眸子在描绘对方的这张脸。

每次看到对方这张脸的时候他都觉得庆幸，他迫不及待想把这张脸永永远远地刻在自己的脑海里，他的笔，他的纸，全部都是这个人的脸。

他总是觉得画不到神韵，但又舍不得丢。

可能是他的画无法动起来吧……只有动起来的何知秋才是最摄人心魄的。

他笑着开口：“台下这么多人，其实真的会影响我画画。”

何知秋本来都困的快睡着了，一听这话，“嗯？”了一声。

“会有杂音，会让我脑海里的画面，想法，都出错，我想在台上画你，也怕画不好。”莫池郁声音很低，相比起在和何知秋说话，他更像是喃喃自语。

这导致何知秋差点没听清他说了什么：“嗯？画不好？不会的，我相信你，你不会有问题的。”

莫池郁叹了一口气，他很怕，他怕他不能把何知秋这张脸最完美地呈现在台上。

他以前从来没有对自己的画不自信过。

也从来没觉得自己画什么东西会画不好。

他要用最漂亮最完美的色彩，将何知秋的脸……不，至少这双眼睛……

把这双眼睛呈现出来，对，他梦中情人的眼睛。

他笑：“我在台上从来没有不自信过，就算不喜欢这个作画环境，也不会影响画面的产出，只是……”

只是什么呢？

只是只有在他那间小画室里，寂静的深夜里，他才能爆发出最浓郁的情感，想着何知秋画出最完美最漂亮的画。

他觉得，在台上绝对会被影响思绪，那种只靠手画出来的，被他称之为工业制品。

也许大部分观众和小部分裁判都会喜欢这种东西吧……

他想起来他在美术学院时的画，痛苦的情感浓烈到让导师都觉得有点奇怪了。

但对方还是称赞了自己，因为实在是无可挑剔。

没有情感的画作都是工业制品。

他只能这么说，因为他无法在没有情感时作画。

这很折磨，至少，每一笔都犹豫，每一笔都无法想象到应该怎么画，只能凭画画无数次的肌肉记忆产出的东西……

在他眼里和一堆没用的色块无差。

“嗯？实在觉得他们打扰或者吵的话……问他们要个降噪耳机吧？比赛的时候也背对着观众只展出画，这样就不会有问题了吧？”何知秋声音有点哼唧了，他实在是困得不行了。

“……你说得对，那晚安吧……看你很困了，睡个好觉吧？”莫池郁看对方眼睛都快闭上了，只好道了晚安。

“嗯……观察力还是这么厉害……晚安。”何知秋随手按断了电话。

莫池郁回味着对方的夸赞，注视着挂断的界面。

对方昏昏欲睡的样子也让他无比心动。

怎么办才好……到底要怎么办……

他舔了舔唇，一双浅茶色的眸子里透出一些浅色的难过，缪斯……能被……信徒私有吗？

他那双温润的眸子，带着温柔的笑意，让人仿若春风扑面，横生出一枝桃花来。

他想着何知秋的声音，神态，每一秒的样子，疯了一样地全部用画笔记录下来。

昏昏欲睡的何知秋……没有见过的新灵感爆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