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斯年望着陶意转身离去的背影,指尖还残留着她掌心的温度。
夜风卷着她发梢的香气掠过鼻尖,心里瞬间像是被什么利器狠狠扎了一样,顿痛感十足。
不知怎的,他总感觉,如果现在他没有追上去,那他以后将再也追不上陶意了。
陶意会抛弃他的这个想法一旦在他的脑海里形成,便无法挥散。
以至于,他忽然伸手扣住她的手腕,力度竟有些没有控制住,险些攥疼了她。
“陶意,”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像是怕惊飞了月光下的影子,“我是认真的。我要怎么做,你才会相信呢?你告诉我,好不好?我会学着你喜欢的样子去做。”
陶意的脚步顿住,脊背却依然绷得笔直。
杨斯年绕过她身前,月光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流淌,眼底却燃着灼灼的光。
他害怕,害怕他现在所拥有的一切,会像梦幻泡影一般,虽然美好,但总归会破裂。
他的动作过于唐突,陶意忽然感到有些意外。
杨斯年也会有这么毛头小子一样,横冲直撞的时候吗?
这实在是太不符合她心里的杨斯年的模样了。
“我不知道。”这一次,陶意直视他的双眼,没有逃避,“最近发生的事情有些多,我的思绪很乱。很多问题,我没有办法回答你。我想静一静,一个人,好好思考一下,可以吗?”
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杨斯年心底的警钟像是装了扩音器一般,放大声量不断敲响。
他几乎是屏住呼吸,听陶意继续说:“最近我们先分开住吧,我的母亲,我的俱乐部,孟氏,包括你,很多事,都脱离了我原本的规划。我不喜欢这种感觉,所以我需要一个人,静一静。”
杨斯年的瞳孔在夜色中剧烈收缩,努力抓紧她,像是在确认某种即将消逝的真实。
“分开住是要离婚吗?陶意,我们才结婚,你不能……”他的话说到这里,瞬间哽咽住,没有勇气继续说下去。
杨斯年今天的情绪似乎格外敏感,陶意有些不明所以。
“不是离婚。”她听见自己的声音比想象中柔软,“只是想理清一些事情。”
某种程度上来说,陶意确实很能确定,自己就是孟女士亲生的。
孟女士不喜欢任何事情脱离自己的掌控,她又何尝不是呢?
她的生活,究竟是从哪天开始,不受她的控制了呢?
大概是孟女士要求让她和杨斯年相亲那天。
那天的天气,是她最不喜欢的雪天。
而在路边,她因为其他的人,触景生情,想起了以前上大学时,那段美好但不堪回首的过往。
“除了这些,你也看到了,我妈妈最近在生病,需要静养。我最近的重心会放在照顾她,以及孟氏集团的工作上,会很忙。我们最近见面的时间,大概会很少。”
“但是我并不是想要和你离婚。结婚这件事,是我提出来的,我没有后悔过。我真的只是需要一些时间。”
“好,”他的声音低得像是从胸腔里挤出来的一般,“我会尊重你的任何决定。最近这段时间,我不会去打扰你,但是如果你遇到了任何事,随时可以来找我,我一直在。”
“好。”陶意回答道。
杨斯年是个说到做到的人,后面几天,一直到孟女士出院,他都没有来打扰她。
甚至于平日里基本的一日三餐、早安晚安,都没有发消息给她。
这明明是陶意的要求,杨斯年只是照做不误,并没有什么错。
可陶意却总是感觉没来由的郁闷。
她越发搞不懂自己的内心了。
“下周一集团会召开股东大会,你和我一起出席。”才出院,输液管拔了也还不到三个小时,孟女士便又开始工作起来,水晶甲叩击着笔记本电脑,声声脆响。
对陶意也是一如既往地命令式语气。
“做什么?”陶意问道。
孟女士直截了当回答:“宣布你正式任命为孟氏集团总裁。”
说罢,她摘下金丝眼镜,因生病而日渐消瘦的面庞,此时在暖阳中,显出罕见的柔和。
大概是大病初愈,生病这段时间消耗了她太多精力,她现在和陶意说话,竟然不会夹枪带棒,甚至还有些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