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小麻雀就飞出去觅食,换它来照顾大大小麻雀。
我想,它们俩,或许就是崔恕所期望的那种爱情的样子。
在我眼中,崔恕就是大大小麻雀。
但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小小小麻雀。
因为我没有出去觅食的本事。
我能做的,只有在崔恕头痛的时候,走进浴房,陪着他说话,帮他揉开额前紧绷的经脉。
我也问过崔恕一次。
我问他,别人娶妻,都是娶回来给自己做帮衬的,结果你倒好,堂堂宁王,竟要娶个废物回家供着,就不怕别人议论你惧内?
谁知。
崔恕听了我的话,却笑得很是开怀。
我至今都记得,他当时特别的理直气壮。
“议论就议论。我就是惧内,如何?”
那天,我的少年郎摇头晃脑,拉着我的袖子不撒手。
“栀栀,若你事事都做得好,那还要我有何用?”
“你不会做的事情,我来做。你不愿做的事情,也有我来做。”
“只要你在,只要你能给我一个家,那便足够了。”
所以。
我现在真的不是在给自己找借口。
我进浴房陪崔恕,完全是出于习惯。
因为这是我唯一能为他派得上用处的地方了。
王府的下人手脚勤快,从不偷懒。
等崔恕推开浴房大门的时候,满室热气瞬间扑面袭来。
惠姑姑早已准备好了崔恕换洗的衣服,就摆在浴桶旁边。
惠姑姑毕恭毕敬退出室内,临走前还问了一句:“王爷,可需要人伺候吗?”
崔恕微微皱眉。
“不必了。”
“可是……”
惠姑姑欲言又止。
我知道。
惠姑姑是想说,我已经死了,没人会在旁边照顾崔恕,要不还是传唤几个丫头来吧。
可崔恕根本不答应。
“姑姑,不必了。”
这次,崔恕的语气里带着疲惫。
惠姑姑立刻福福身子,将房门带上。
“是。老身知道了。”
白昼的阳光被隔绝在外。
浴房里,崔恕缓缓退去湿透的衣衫,露出赤裸而精壮的躯体。
我鬼鬼祟祟,在屏风后面晃来晃去,心中天人交战。
要回头看一眼吗?
就一眼。
我真不是好色。
更何况,有什么害臊的啊魏栀,你和崔恕好歹也算是老夫老妻了,不是吗!
这么想着,我终于鼓起勇气,猛的回头。
然而,映入我眼帘的,却并不是我想象中的美好肉体。
或许……你见过重病之人的身体吗?
暴瘦的,虽然活着,却已经与尸体极其相似的,那种身体。
嗯。
我说的就是崔恕。
没想到,我死不过十天。
我的少年郎,竟然已经快没了人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