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鹤漏的水滴声混着殿外风声,在太极殿玉砖上敲出细碎的回响。
武三思斜倚着盘龙柱,鎏金巨斧刃口还凝着昨夜饮宴时溅上的酒渍。
正拿根草茎戳着甲胄缝隙里的肉渣:“我说老黄,你这算盘珠子拨了快半时辰,莫不是把老子的赏赐也算漏了?”
户部尚书黄履贤颤巍巍抬头,山羊胡沾着墨汁:
“武将军说笑了……陛下昨日赐的良田千顷,下官正核计着赋税造册——”
话未说完,殿外突然传来金吾卫的断喝:“报急报!洛水玄甲旧营出土异状!”
浑身血污的信使踉跄扑进殿门,怀里滚出半块焦黑的青铜甲片。
边缘蜷曲的纹路竟与狄仁杰袖中那枚青铜蝉上的“玄”字分毫不差:
“大人!挖掘时突然地动,巨甲缝隙里……长出了带符文的藤蔓!
碰者即伤,且甲胄内刻有……似是孙子兵法的残句!”
“孙子?”武三思猛地站直,斧头磕在砖上迸出火星,“可是写‘知己知彼’的那位老祖宗?他的东西怎会埋在玄甲旧营?”
鸿胪寺卿李弘济跨前半步,宽袖上的西域刺绣随动作翻卷:
“陛下容禀,此等异状恐与西域‘双月教’有关!
臣前日接波斯商团密报,称其在大食边境见人供奉双月图腾。
祷词中提及‘破华夏龙气,以甲为引’——如今巨甲现世,藤蔓生符文,分明是邪术作祟!”
“放你娘的胡旋舞屁!”武三思铁塔般往前一撞,吓得李弘济连退三步撞在柱上。
“玄甲军是咱大唐的魂,便是前朝旧物,也定是圣祖庇佑。
你这老儿总拿西域邪说危言耸听,莫不是收了双月教的好处?”
“武将军休得无礼!”中书令岑长倩拂动玉带,目光扫过地上的青铜甲片。
“玄甲旧营本是秦代藏甲之所,据《史记》所载。
始皇帝曾集六国能工铸‘玄黄甲’,传言可镇龙脉——如今甲片现‘玄’字,藤蔓生符文,怕是与‘玄甲会’旧制有关。”
“玄甲会?”武则天指尖敲了敲龙案,明黄龙袍上的金线绣纹在烛火下泛起冷光,“可是战国时隐秘护龙脉的那个……”
“陛下圣明。”狄仁杰趋前半步,镜片后映着甲片上的焦痕。
“此‘玄’字非寻常篆刻,倒与臣日前在始皇陵旧址发现的青铜蝉纹路一致。
据《西海荒经》残卷记载,玄甲会起于战国,孙子曾为初代执甲人,其‘兵甲之术’不仅止戈,更含‘镇龙脉、护气数’之秘。”
“狄阁老此言差矣!”太常寺卿王玄策捧着新译的莎草纸越班而出。
“西域古籍载,双月王朝曾在战国时以‘伪玄甲’惑人,铸甲刻邪纹,欲借华夏龙脉之力——如今洛水巨甲生异,安知不是双月余孽偷梁换柱?”
殿外突然传来“轰隆”一声闷响,整座太极殿微微震颤。
武三思踉跄着扶住柱子,斧头差点砸到脚面:“奶奶的!莫不是那些破甲片子在地下闹妖?”
“是洛水方向!”金吾卫副将撞开殿门,甲胄上沾着青黑色雾气,“大人快看——”
众人涌向殿廊,只见洛水南岸腾起冲天青气,如一条扭曲的巨蛇盘绕在玄甲旧营遗址上方,
雾气中隐约可见青铜甲胄的轮廓,甲片缝隙里跃动着幽蓝符文,竟与林渊怀中龟甲、长乐公主权杖上的灵光交相辉映。
“陛下,此乃‘龙气感应’之兆。”狄仁杰凝视着青气,忽然想起昨夜在书房所见
——龟甲暗纹与始皇陵壁画上的玄甲纹路,此刻正以相同频率明灭。
“玄甲会历代护龙脉,必以‘三器’为引,如今龟甲、权杖已现世,怕是还差……”
“还差老子的斧头!”武三思突然一拍脑袋,鎏金巨斧在手中转了个花。
“方才那信使说甲胄刻孙子兵法,爷爷当年教我,说孙子的兵书里藏着‘斩龙脉之邪’的法子
——说不定我这斧头,正是那劳什子‘三器’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