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那维莱特沉默，他突然想起德波大饭店用餐时，叶轩从芙宁娜体内拍出的那团光球。

其中蕴含着的负面情绪之恐怖，饶是他古龙之尊，也不敢轻易触碰。

此时，联系到芙卡洛斯与叶轩所说的话，只需简单换位思考，便能知晓芙宁娜的不易。

“叶轩先生，你说的不错。”

芙卡洛斯微微叹息，清澈的双眼中显露出歉疚：

“尽管芙宁娜是人类的‘我自己’，但若有机会，我一定要向她好好道歉。”

“五百年，一场无比漫长，无比痛苦，无比孤独的‘歌剧’，真是……辛苦她了……”

说罢，芙卡洛斯沉吟片刻，手臂一挥。

眼前场景再次改天换地，如同重塑时空一般。

各种各样的人影出现在周围，所有事件都是围绕着芙宁娜展开。

“这是五百年来，有关芙宁娜的一些记忆，二位有兴趣的话可以看看……”

幻境之中，芙卡洛斯温柔的声音响起：

“自始至终，她都遵循着我们的约定，初心不改。”

“我想……即使没有力量，她也完全有资格成为枫丹的神明！”

将他人的记忆如映影般展现出来，似乎是水神独有的权能。

那维莱特看了叶轩一眼，突然想起前几日在歌剧院，这位在惩戒贵族的时候，也展现出类似的能力。

并未动用力量破除掉‘幻境’，在这片仿佛时间被停滞的空间中。

叶轩与那维莱特二人，逐帧逐幕的观看着芙宁娜的记忆影像……

他们看到‘诞生’不久的芙宁娜，与镜中芙卡洛斯间许下的约定。

看到了水神就职演讲上，天性礼貌谦虚的芙宁娜被台下民众们质疑，不得已只能装出一副嚣张傲慢的姿态。

而从此以后，她的言谈举止仿佛固定在了那一时刻。

完全成为了人们心中……神明该有的样子。

他们看到芙宁娜第一次会面子民的时候，即使心中紧张，也不得不做出神明的崇高与傲然。

他们也看到了暗地里，芙宁娜拼命的催促枫丹研究海平面上涨的原因，却始终一无所获。

就这样，五百年的时光，日日如此，年年如此。

扮演神明这件事对她来说，仿佛已成本能。

不要说枫丹民众，就算朝夕相处的那维莱特，也看不出端倪。

但，即使表面看上去再正常，五百年来，日日夜夜所积压的负面与痛苦，总有爆发的一刻。

终于，在一次平常的子民会面时，芙宁娜……哭了。

泪水不受控制般顺着脸颊流下，而她本人却毫无所觉。

在对面子民担忧关切的目光中，芙宁娜心中的惊恐却无法言表，几乎是强撑着忍到会面结束，

才跌跌撞撞跑回自己家中，崩溃般小声的哭泣……

但，尽管如此，当她再次出现在人们面前时，她依旧是，也必须是那个嚣张，傲慢，无惧一切，敢于审判世间一切的【正义之神】。

因为这是她与镜中‘神秘人’的约定。

因为这是从‘预言’中解决枫丹，所必须的一环。

……

“芙宁娜女士，她……”

不知过了多久，两人将幻境中的记忆大致看完。

短暂的沉默过后，那维莱特面色复杂，似乎想说些什么。

但一开口，却又戛然而止。

这种在任何一位神明身上，也算的上‘伟大’的举动。

竟由身为人类的芙宁娜，独自一人完成。

饶是以那维莱特的学识，一时竟也想不出该如何来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