嗤啦!
前方的空间,被一道粗大无比的混沌雷柱彻底贯穿,形成一个巨大的、边缘布满空间裂痕的破口!破口之外,是狂暴混乱、色彩斑斓、仿佛能吞噬一切的虚空乱流!
生路?还是更快的死路?
萧遥没有丝毫犹豫!
他用尽最后一丝残存的力量,将身体蜷缩到极致,将凌清雪更加严密地护在身下,如同一颗燃烧殆尽的陨星,狠狠地撞进了那片狂暴混乱的虚空乱流之中!
轰——!
身影消失的刹那,数道粗大的混沌雷柱狠狠轰击在他消失的位置!那片空间彻底湮灭,形成一个巨大无比、久久无法弥合的黑洞!狂暴的雷光在洞口边缘肆虐咆哮,仿佛不甘的怒吼。
而萧遥和凌清雪的身影,已彻底被那片光怪陆离、规则崩坏的虚空乱流所吞没。
雷罚的狂潮失去了最明确的“目标”,在那片被轰击出的巨大黑洞周围愤怒地咆哮、肆虐了好一阵,毁灭的意志不甘地在破碎的空间中来回扫荡,最终才带着毁天灭地的余威,缓缓消散于无形。
只留下原地一个深不见底、边缘依旧残留着恐怖雷弧和空间裂痕的毁灭深渊,无声地诉说着刚才那场惨烈到极致的天罚。
……
……
……
无垠的虚空乱流深处。
没有上下左右,没有时间流逝的概念。只有狂暴的能量风暴如同亿万把利刃,永不停歇地切割着一切闯入者。斑斓扭曲的光带在黑暗中无声流淌,时而化作吞噬一切的黑洞,时而喷发出毁灭性的粒子洪流。
一块相对稳定的、由不知名金属构成的巨大空间碎片,如同怒海中的孤岛,在混乱的能量潮汐中沉浮。
碎片表面,一片死寂的焦黑。
萧遥静静地趴伏在那里,一动不动。
他整个背部,已经完全不成人形。一片令人心悸的、巨大的、深可见骨的焦黑创口,覆盖了他几乎整个背脊。创口边缘是碳化的血肉,中心处,暗金色的骨骼大面积暴露在外,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裂痕,有些地方甚至能看到骨骼下同样受损严重的内脏。没有鲜血流出,因为伤口早已被恐怖的高温彻底烧灼封闭。只有丝丝缕缕微弱的混沌雷光,如同恶毒的蛆虫,还在那些骨骼的裂痕中顽固地闪烁、跳跃,持续地破坏着、侵蚀着,阻止着任何自愈的可能。
他的气息,微弱到了极点。如同风中残烛,随时可能彻底熄灭。生命之火,黯淡得仿佛只剩下最后一点微弱的火星。
在他的身下,被他用身体和双臂死死保护着的凌清雪,情况同样糟糕,却多了一丝极其微弱的生机。她依旧昏迷不醒,脸色苍白如雪,但胸口处,一丝微弱却稳定的起伏证明着生命的延续。她的心口位置,隔着衣物,隐隐透出一点极其黯淡、却顽强不息的混沌微光——那是嵌入她血肉的欺天石,依旧在散发着微弱的力量,维系着她破碎的心脉和最后一线生机。
虚空乱流的狂暴能量风暴,被这块巨大金属碎片本身散发的微弱力场稍稍阻隔在外,形成一片相对“平静”的死寂区域。只有远处光怪陆离的扭曲光影,无声地映照着这片焦土上的惨烈。
时间,在这片混乱之地失去了意义。
不知过了多久。
也许是几个时辰,也许是几天。
伏在焦黑地面上的萧遥,那微弱到极致的气息,忽然极其极其轻微地波动了一下。
他紧贴冰冷金属地面的手指,微不可察地……蜷缩了一下。
痛。
无边无际、深入灵魂骨髓的剧痛,如同潮水般再次将他淹没。比昏迷前更加清晰,更加难以忍受。背部那被混沌雷光持续侵蚀的创口,传来万蚁噬心般的灼痛和破坏感。体内经脉寸寸断裂,五脏六腑如同被捣成了烂泥,每一次极其微弱的呼吸,都牵扯着全身撕裂般的痛苦。识海中,天道意志冲击留下的震荡和欺天石微弱光芒带来的干扰感,形成一种混乱而尖锐的刺痛。
但正是这无边的痛苦,让他确认了一件事——自己还活着。
意识,在剧痛的刺激下,艰难地、缓慢地从无边的黑暗深渊中,一点一点地向上浮起。
沉重的眼皮,如同被万钧巨石压着。每一次试图睁开的努力,都耗费着巨大的精神和残剩无几的体力。眼睑沉重无比,每一次微弱的颤动,都牵扯着全身的神经,带来一阵阵眩晕和剧痛。
终于。
在经历了无数次失败的努力后,那染着血污和焦痕的眼睑,极其艰难地……撑开了一条极其细微的缝隙。
视线一片模糊,如同蒙着厚厚的血翳。只能看到近在咫尺的、冰冷坚硬的金属地面,上面残留着自己暗金色的血迹和焦黑的皮肉碎屑。
他所有的感官,都迟钝到了极点。耳中只有自己微弱得如同游丝般的心跳,和血液在残破血管中艰难流淌的粘稠声响。鼻端充斥着浓烈的焦糊味和血腥气,还有一丝……极其微弱的、熟悉的清冷幽香。
这丝幽香,如同一道微弱却清晰的电流,瞬间刺穿了他被剧痛和虚弱占据的混沌意识!
清雪!
他猛地一震!这个念头带来的力量,竟让他的意识瞬间清醒了几分!
她……她怎么样了?!
他想要转头,想要确认怀中人的情况!这个念头是如此强烈,几乎成了支撑他此刻存在的唯一支柱!
然而,这个平日里再简单不过的动作,此刻却变得比登天还难!
脖颈的肌肉和骨骼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和摩擦声。剧痛如同潮水般冲击着他的神经。每移动一丝一毫,都像是用钝刀在切割自己的血肉!冷汗瞬间浸透了他残存的、未被烧焦的额发,混合着血污流淌下来。
他死死咬着牙,牙龈再次崩裂,鲜血渗出嘴角。凭借着那超越极限的意志力,硬生生地、极其缓慢地,将头颈转动了极其微小的一点点角度!
模糊的视线,艰难地聚焦。
终于,那张苍白、染血、却依旧清丽无双的侧脸,映入了他的眼帘。
她依旧昏迷着,长长的睫毛覆盖着眼睑,气息微弱却平稳。胸口那微弱的起伏,是此刻萧遥眼中最美的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