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我来许家上班,看见刘畅正拿着抹布在擦窗台。
许先生还没有辞退她?还是老夫人不想辞退她呀?
刘畅见到我,就“啪地”一声,把抹布用力地摔在窗台上,骂了一句:“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我假装没听见,我又不是狗,她爱骂谁骂谁。
就算我是狗,有些狗比人友善多了。
不过,听她骂我的话,我猜测她是知道了许家要辞掉她?还是她知道她卖给老夫人的那些三无东西,都被大许先生收拾走了呢?
我问老夫人中午吃什么饭菜,老夫人说中午就我们俩吃饭,做一个豆角南瓜炖排骨就行。
饭不用另起锅灶了,直接在菜锅里放上帘子,蒸一碗苞米糊就行。
我也爱吃苞米糊。再说这样做省事,我也不那么忙乎。
老夫人拄着助步器,跟我到厨房,看我干活,跟我聊天。
我愿意跟老人聊天,她们肚子里都是故事。再说干活时要是遇到困难,老人也立马教给我方法,比网上的办法还好。
豆角,老夫人已经掐好了,我从冰柜里拿出一袋南瓜,再拿出一袋炖好的排骨,锅里放油烧热,把豆角放进去炒出水分,炒出碧绿的颜色,
再加水加排骨大火炖,差不多七分熟时,再把蒸好的南瓜放进豆角里一起炖熟。
但今天菜锅里要蒸苞米糊,所以南瓜和排骨一起炖,不再中途放南瓜了。
帘子上铺好老沈拿来的苞米叶,把一袋玉米糊放到苞米叶上,上面淋两勺水,就盖上锅盖开始炖。
热气一上来,苞米糊的香味就飘满整个厨房。我都舍不得开抽烟机,这味道实在太香甜了。
老夫人家里现在富裕,但她是1936年出生的,是从旧社会的苦日子里走过来的人,当年一个窝头掰开了,煮在一个萝卜切丝炖的汤里,就是一大家子好几口人的一餐饭,所以她很珍惜粮食,珍惜财物。
老夫人尤其念旧,她一直住着老爷子留下的这栋老房子里,吃喝花销都很节省,用水用电都是随手就关闭,保持着多年养成的勤俭持家的好习惯。
不过,她买刘畅推销给她的那些东西的时候,估计忘记了节俭的习惯吧?也或者她认为这些是跟健康有关,就豁出去花了一把钱。
什么人都有犯迷糊的时候,何况旁边还有个天天在她耳边灌迷魂汤的人呢?
犯了错误,改正了,别一直糊涂下去,就是个挺好的老太太。
许家究竟有多少钱,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许先生花钱没皱过眉头。许夫人在医院上班还开着一份工资。
许家老夫人每个月都会塞给我一个红包。家里很少因为钱的事引发矛盾。
我挺欣赏老夫人的做派,该省的时候节省,该花钱的时候毫不吝啬地花钱。我儿子结婚,老夫人塞给我一个红包。
中秋节,国庆节,大姐二姐回来吃饭,厨房里她们也帮我干活,但我的工作量还是增加了很多,老夫人就塞给我一个红包,体贴地说:“过节家里人多,红啊,你受累了。”
收老人的红包,我就有点不好意思。一旁的许夫人看见了,就冲我点了点头,让我收下。
我在许家干了四个多月的保姆,还是比较愉快的。体重都长了一公斤,心宽体胖嘛。
门外忽然传来钥匙插进锁孔的声音。是许先生回来了。
这是上午九点半多一点,许先生这个时间回来,估计是要跟刘畅谈谈吧。
果然,许先生对干活的刘畅说:“小刘,你别干了,我有话跟你说。”
刘畅说:“我就快干完活了。”
许先生说:“别干了,我跟你谈谈。”
刘畅说:“就差你们房间的床铺没收拾了,我再收拾一下——”
这姑娘有点没抓住轻重。
许先生就坐在沙发上,看着刘畅干活。
刘畅收拾完许先生的卧室,走到客厅,她两只手有点不知道放哪,内心估计是有点紧张吧,似乎她也知道了即将开始的一场谈话,对她意味着什么。
许先生说:“小刘,你坐。”
刘畅没有坐,她脸上挤出一点笑容。
“我不坐了,你说吧,啥事?我干活还行吧?这些天房间里我每天都认真地收拾一遍,有些死角我都收拾两遍,我干活可认真了,就怕雇主挑我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