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尘抬头的瞬间,那团黑虫突然散成无数黑点,钻进了四周的废墟里。
下一秒,整座地下室的水泥板开始剧烈震动,无数根漆黑的触手从裂缝里钻出来,表面覆盖着细密的倒刺,每一根都缠着半腐烂的衣物碎片——是前几起案件里受害者的衣服。
第一根触手缠上吴悦的脚踝时,她挥刀砍了下去。
寒铁匕首砍在触手上,像砍进了胶水里,黑色黏液四溅,却只撕开一道小口,转眼又愈合了。
第二根触手已经缠住她的腰,第三根卷住了她的手腕,匕首当啷落地。
顾尘扑过去想拉她,自己的右腿却被另一根触手死死箍住,倒刺扎进肌肉的疼让他眼前发黑。
\"别挣扎!\"吴悦咬着牙,血从她嘴角溢出来,\"触手在吸收我们的阳气!
越动吸得越快!\"顾尘这才发现,自己的右手正在变凉,连怀表里的照片都跟着泛出寒意。
他想起之前看过的古籍,有些邪祟会用\"活祭\"的方式增强力量,而触手,正是用来抽取生魂的媒介。
黑虫组成的邪祟重新凝聚成模糊的人形,它的\"脸\"转向顾尘,发出父亲的声音,却带着金属刮擦般的刺耳杂音:\"尘儿,过来爸爸带你回家\"
顾尘的瞳孔剧烈收缩。
他终于看清,那声音里混着父亲的录音——是消防局存档的救援录像里的片段。
邪祟根本不是父亲,它只是用父亲的遗物和记忆,编织了一张让顾尘放下戒心的网。
而此刻,那些触手已经缠上了两人的脖子,吴悦的脸涨得通红,手指还在徒劳地抓挠着触手,指甲缝里全是黑血。
\"怀表\"顾尘突然哑着嗓子说。
吴悦愣了一下,顺着他的目光看向他胸前的怀表。
那是父亲留下的唯一遗物,刚才被触手撞击时,表盖已经弹开,照片上年轻的消防员正温柔地望着怀里的孩子,背景里的消防红旗被火光映得通红。
吴悦突然笑了,血珠从她下巴滴落,在触手上腾起青烟:\"我知道了。\"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抬起被缠住的手,指尖蘸着自己的血,在顾尘怀表的玻璃上画了个火符——那是她奶奶教的驱邪术,需要活人血和至纯的念力。
血符刚画完,怀表里的照片突然发出金光。
那是父亲当年救火时,被市民送的\"人民英雄\"锦旗上的金线,缝在照片背面的衬布里。
金光像一把刀,瞬间刺穿了缠在顾尘脖子上的触手,黑虫发出尖叫,所有触手同时松开,缩进了废墟里。
顾尘踉跄着扶住吴悦,她的呼吸已经弱得几乎听不见。
两人身后,邪祟的身影正在快速消散,最后留下的,是一声充满不甘的嘶吼:\"我还会回来的你们逃不掉的\"
废墟重新陷入死寂。
顾尘摸出手机想报警,屏幕却显示没有信号。
他低头看向吴悦,她的眼皮正在打架,嘴角还沾着血,却扯出个笑:\"这次算不算抓住它了?\"
顾尘没说话,他把怀表贴在她冰凉的手心里。
照片上父亲的笑容和吴悦此刻的模样重叠在一起,让他想起三天前在医院,她举着证物袋时说的话:\"这次我们一定能抓住它。\"
而在他们脚下,一块碎石突然动了动,一条极细的黑虫从石缝里钻出来,迅速爬进了顾尘的鞋跟——没人注意到。
远处传来警笛声。
顾尘抱起吴悦往出口走,怀里的人渐渐有了温度。
但他不知道的是,在他们身后的废墟里,无数双暗红的眼睛正在黑暗中睁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