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里斯微笑:\"你的血,和名单。\"他晃了晃手中的金属箱,\"作为交换,我可以放苏医生一条生路。\"
许玉兰突然抬头,对许沉舟做了个奇怪的手势——小时候他们玩的暗号,意思是\"别信他\"。
\"名单我可以给你。\"许沉舟慢慢靠近,\"但我的血\"
\"别装傻!\"莫里斯突然暴怒,\"g-7血清在你体内,是制造完美武器的关键!\"他一把扯开许玉兰的衣领,露出锁骨处的注射疤痕,\"她已经废了,毒素正在侵蚀她的神经。只有你能救她——用你的血。\"
许沉舟看向许玉兰。她眼中交织着恨意和哀求,嘴角却挂着诡异的笑:\"哥哥还记得七岁那年你生病时我偷喝你的药吗?\"
这句话像钥匙般打开了记忆之门。许沉舟七岁那年确实发过高烧,昏迷中他看见许玉兰偷喝他的药,然后痛苦地蜷缩在地上。父亲回来后大发雷霆,那是他第一次见温文尔雅的父亲动手打人
\"那不是药,是血清。\"许沉舟突然明白了,\"你偷喝我的血清,导致中毒。\"
许玉兰的笑容扩大了:\"父亲说我们血脉相连你的血能解我的毒\"她突然剧烈咳嗽,嘴角溢出黑血,\"但他不肯给我足够的量\"
莫里斯不耐烦地挥手:\"感人的家庭团聚到此为止。许探长,做决定吧——给我500cc血,或者看着她死。\"
许沉舟的视线在许玉兰和苏清宁藏身的方向之间游移。他想起父亲信中的话:\"无论玉兰做了什么,她都是受害者\"
\"我需要设备。\"许沉舟最终说,\"船上没有无菌采血装置。\"
莫里斯笑了:\"早有准备。\"他示意手下搬上来个医疗箱,\"专业输血设备,巴黎最新款。\"
采血过程像场荒诞的噩梦。许沉舟坐在甲板月光下,看着自己的血液通过透明管道流入血袋,泛着诡异的蓝光。莫里斯像个鉴赏家般欣赏着这一幕,不时记录着什么。
\"令人惊叹,\"他轻声说,\"十六年了,血清活性依然这么强。\"
许沉舟因失血而头晕目眩:\"名单在苏清宁那里放她们走\"
莫里斯满意地封好血袋:\"当然,我是个守信的人。\"他对黑衣人点头,\"送许小姐和苏医生上岸。\"
许玉兰被粗暴地推过来。她跌倒在许沉舟身旁,呼吸急促:\"笨蛋你以为他真的会\"
枪声突然响起。莫里斯身旁的黑衣人应声倒地。许沉舟抬头,看见苏清宁站在船舱顶部,手中的枪冒着烟。
\"放下血袋!\"她喊道,声音虽然虚弱但清晰。
混乱瞬间爆发。莫里斯的手下纷纷拔枪,许玉兰趁机抢过血袋,用牙齿撕开直接喝了下去!莫里斯怒吼着去抢,却被许沉舟绊倒。
\"开船!\"许玉兰对水手大喊,\"快!\"
引擎轰鸣起来。\"牡丹号\"剧烈摇晃,莫里斯的人站立不稳。许沉舟挣扎着爬向苏清宁,却被两个黑衣人拦住。
\"再见,哥哥。\"许玉兰站在船尾,嘴角还挂着蓝色血渍,\"替我向父亲赎罪\"
她纵身跳入黄浦江,莫里斯几乎同时跳了下去。剩余的黑衣人见状纷纷撤退。许沉舟爬到苏清宁身边时,她已经因失力而滑倒在地。
\"血袋\"她虚弱地说,\"假的我调换了\"
许沉舟这才注意到她腰间别着个相同的血袋。远处江面上,莫里斯的人正打捞着什么,但\"牡丹号\"已经驶入江心,将一切抛在身后。
晨光微曦时,他们在一个小渔村靠岸。船医给许沉舟输了葡萄糖,苏清宁的情况也稳定下来。水手们给了他们干净衣服和一点钱,然后匆匆驾船离去——他们显然不想卷入更多麻烦。
\"许玉兰会怎样?\"苏清宁靠在渔村诊所的床上问。
许沉舟摇头:\"不知道。\"他掏出那份胶卷名单,\"这才是原件?\"
苏清宁点头:\"我父亲用命换来的。上面的人都是实验品包括莫里斯。\"
许沉舟对着阳光看胶卷,突然在边缘发现个小图案——一朵玉兰,和母亲手腕上的一模一样。这让他想起许玉兰最后的话:\"替我向父亲赎罪\"
\"我们需要找个安全的地方。\"他收起胶卷,\"法国人和日本人都会继续追杀我们。\"
苏清宁突然抓住他的手:\"你母亲可能还活着。\"
许沉舟如遭雷击:\"什么?\"
\"胶卷最后有段影像\"苏清宁艰难地坐起来,\"是个穿白大褂的女人在给病人注射她手腕上有\"
\"玉兰刺青。\"许沉舟声音发紧,\"在哪里?什么时候的影像?\"
\"日期显示是去年冬天。地点\"苏清宁皱眉,\"像是某个海岛。\"
许沉舟想起父亲日记里提到的\"玉兰基地\"。如果母亲真的还活着,并且仍在参与实验
诊所门突然被敲响。许沉舟警觉地摸向手枪,却听见王副官的声音:\"探长!是我!\"
小巡捕风尘仆仆地进来,手里拿着电报:\"法国领事馆今早爆炸了!莫里斯失踪,他们在一间密室里发现了发现了\"
\"发现了什么?\"许沉舟厉声问。
王副官吞了口唾沫:\"一间实验室,和十几具孩子的尸体最新的一具刚死三天\"
许沉舟一拳砸在墙上,指节渗出血丝。苏清宁拉住他颤抖的手:\"我们必须公布名单。\"
\"不行,\"许沉舟摇头,\"上面牵扯的人太多,贸然公开会引发外交地震。\"他转向王副官,\"杜公馆那截指骨检测结果如何?\"
\"法医说是二十岁左右女性的右手小指,死亡时间大约十六年前。\"
许沉舟和苏清宁交换了个眼神。如果那是真正的许玉兰的手指,那么这些年来以许玉兰身份活动的又是谁?
\"还有件事,\"王副官补充,\"佐藤一郎的尸体不见了。\"
窗外,渔村的孩子们在沙滩上嬉戏。许沉舟望着他们,突然无比清晰地意识到:这场横跨十六年的恩怨远未结束,而他和苏清宁手中的名单,可能是阻止更多孩子沦为实验品的唯一希望。
\"我们去南京。\"他下定决心,\"找宋部长,他是父亲的老友,能帮我们直达天听。\"
苏清宁点点头,却突然剧烈咳嗽起来。许沉舟扶住她,惊觉她额头滚烫——伤口感染引发了高烧。
\"先养伤。\"他轻声说,\"等你好些再动身。\"
渔村的赤脚医生给苏清宁用了土法退烧。夜深人静时,许沉舟坐在床边,听着她不均匀的呼吸。月光透过窗棂,在她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就像儿时弄堂口的梧桐树下。
他轻轻握住她的手,想起父亲日记里的最后一句话:\"若天道有常,望吾儿终有一日能终结此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