污秽亲卫抬起的巨足猛地顿在半空!猩红巨眼中的劫焱第一次剧烈地……收缩、跳动!重叠枯朽的声音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惊疑:“饕……餮……主……尊……残……韵……复……苏?!”
矿洞中层,靠近污秽渊海边缘的某条废弃矿道深处。
粘稠的黑血如同活物般,沿着矿道嶙峋的岩壁缓缓流淌、滴落,发出令人作呕的滴答声。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硫磺与铁锈混合的腥臭。几盏镶嵌在岩壁上的污晶矿灯,灯芯早已熄灭,只留下干涸的油脂痕迹。
矿道尽头,一个相对宽阔的、堆满巨大钨钢原矿的天然岩穴内。
矿场主——或者说,他那具被污秽源髓强行重塑、此刻却布满裂痕的焦黑残躯——正以一种极其扭曲的姿态匍匐在地。他半边身体嵌入粘稠的黑血泥沼之中,仅存的独臂死死抠进地面坚硬的矿石里,指骨因过度用力而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那颗被污秽源髓重塑、布满暗红血管纹路的头颅,此刻正疯狂地、不受控制地……撞击着地面!
咚!咚!咚!
沉闷的撞击声在死寂的矿穴中回荡。每一次撞击,都让那颗头颅表面的暗红血管纹路剧烈抽搐,如同皮下有无数条毒蛇在疯狂扭动!焦黑的皮肤被坚硬的矿石棱角撕裂,粘稠的黑血混合着污秽源髓不断渗出,将他身下的矿石染成一片污浊。
“呃……啊……嗬嗬……”非人的、夹杂着极度痛苦与暴戾的嘶吼,从他破裂的喉咙深处挤出。他的意识早已在之前的反噬中濒临崩溃,此刻残留的,只有被强行灌注的饕餮贪婪意志与污秽源能失控带来的……灵魂撕裂般的剧痛!
“容……器……钥……匙……我的……力量……”混乱的意念碎片在他残破的识海中翻滚、碰撞。楚烬被放逐前最后爆发的葬渊之噬与钥匙碎片的气息,如同最强烈的催化剂,彻底引爆了他体内那强行融合、却远未驯服的饕餮残魂与污秽源能!
失控的能量在他焦黑的躯壳内左冲右突,寻找着宣泄的出口!体表的裂痕不断增多、扩大,粘稠的黑血如同溃堤般涌出!他感觉自己像是一个被强行塞满了炸药、引信正在疯狂燃烧的破麻袋,随时可能彻底爆开,化为这污秽矿洞的一部分!
就在这濒临彻底崩溃、意识即将被剧痛和混乱彻底磨灭的临界点——
嗡——!
那声源自矿洞底层、作用于污秽本源的法则震鸣,如同投入滚油的火星,猛地……穿透了厚重的岩层,直接烙印在了矿场主残躯的核心!
震鸣触及的瞬间!
矿场主疯狂撞击地面的动作……骤然僵直!
他体内那狂暴失控、即将将他彻底撕裂的污秽源能,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冰冷而贪婪的巨手……强行攥住!
“呃……嗬……”矿场主残破的喉咙里发出漏气般的嗬嗬声,独臂抠抓矿石的动作停止,整个身体如同被抽掉了骨头般瘫软下去,只有头颅还维持着撞击的姿态,僵在半空。
他识海中翻滚的混乱意念碎片,如同被投入了强力的磁石,瞬间被强行吸引、凝聚、归拢!一个冰冷、贪婪、带着无尽枯朽气息的……庞大意志虚影,在他残破的识海中央……缓缓凝聚成型!
这意志虚影并非清晰的人形,更像是由无数扭曲蠕动的污秽符文、破碎的星辰骸骨、以及粘稠的暗红源髓构成的……饕餮之颅的抽象轮廓!其核心,两点由纯粹污秽劫焱构成的猩红“眼眸”,缓缓睁开,冰冷地俯瞰着矿场主即将消散的意识!
“卑……微……容……器……承……载……吾……魂……”重叠枯朽的声音,如同亿万颗腐朽的星辰在矿场主灵魂深处同时低语,带着不容置疑的绝对威压!
“献……祭……汝……躯……化……吾……爪……牙……”
随着这枯朽敕令,矿场主体内那被强行攥住的狂暴污秽源能,如同找到了最终的归宿,疯狂地……向内塌缩、凝聚!不再是无序的破坏,而是被那饕餮意志虚影强行引导、塑形!
滋啦……滋啦……
令人牙酸的、血肉与骨骼被强行改造的声音,从矿场主瘫软的残躯内部密集响起!
他那嵌入黑血泥沼的半边身体,粘稠的黑血如同拥有生命的活物,疯狂地沿着体表的裂痕钻入他的体内!焦黑的皮肤被撑开、撕裂,又被涌入的黑血强行粘合、覆盖!断裂的骨骼在黑血的包裹下被强行接续、增粗、扭曲变形!肌肉纤维被撕裂、重组,填充进新的、由污秽源髓凝固而成的焦黑骨甲框架之中!
他那只仅存的独臂,五指在黑血的包裹下疯狂膨胀、异化!指甲化为弯曲锋利的骨刃,手臂肌肉虬结隆起,覆盖上一层粗糙厚重的焦黑骨甲,肘部甚至反向刺出狰狞的骨刺!整条手臂膨胀了数倍,如同攻城巨锤的撞角!
最恐怖的变化发生在他的头颅!那颗布满裂痕、暗红血管纹路疯狂抽搐的头颅,在饕餮意志的强行改造下,表面的焦黑皮肤寸寸剥落,露出下方不断蠕动的暗红源髓!源髓疯狂向上堆积、塑形!最终,一颗由纯粹污秽源髓构成、覆盖着粗糙焦黑骨片、没有五官、只在“面部”中央裂开一道燃烧着污秽劫焱的……猩红竖瞳的……污骸之颅,取代了他原本的头颅!
“嗬……嗬……主……尊……”一个沙哑、干涩、如同砂纸摩擦岩石的声音,从污骸之颅下方新生的、覆盖着骨甲的喉管中艰难挤出。矿场主残存的最后一丝意识,如同风中残烛,被强行束缚在这具被饕餮残魂彻底改造、掌控的恐怖躯壳之内,承受着永无止境的痛苦与奴役!
他——或者说,它——缓缓地从黑血泥沼中站起。新生的污骸之躯高达近三米,覆盖着厚重粗糙的焦黑骨甲,缝隙间流淌着粘稠的暗红源髓。那条异化的巨臂垂在身侧,骨刃指尖滴落着腐蚀性的黑血。面部中央的猩红竖瞳缓缓转动,污秽劫焱冰冷地扫视着矿穴。
竖瞳的目光,最终定格在矿穴入口处,那片被污秽亲卫重炮余波震塌、堵死了大半通道的乱石堆上。
“碍……事……”沙哑干涩的声音带着纯粹的毁灭欲。
覆盖焦黑骨甲的巨臂缓缓抬起,五指张开,对准了那片堵路的乱石堆。掌心中央,粘稠的暗红源髓向内旋拧、压缩,形成一个微型的、散发着恐怖吸力的……污秽涡眼!
嗡——!
一股无形的、强大的吞噬力场瞬间笼罩乱石堆!
咔嚓!咔嚓!轰隆!
巨大的钨钢矿石、崩裂的岩块,在吞噬力场的撕扯下,如同被投入粉碎机的饼干,瞬间扭曲、碎裂、化为齑粉!坚硬的矿石在污秽涡眼的力量面前,脆弱得如同朽木!堵死的通道被强行清理出一条布满新鲜刮痕的、散发着硫磺恶臭的……死亡之路!
“容……器……楚……烬……”污骸之颅转向矿洞核心的方向,猩红竖瞳中的劫焱锁定冰台消失的位置,沙哑的声音带着饕餮的贪婪与暴戾,“找……到……你……吞……噬……”
它迈开沉重的步伐,覆盖骨甲的巨足踏碎地面残留的矿石碎片,每一步都让矿道微微震颤。粘稠的黑血如同忠实的仆从,沿着它走过的路径自动分开、流淌,又在其身后重新汇合。
目标明确:矿洞核心,污秽渊海!以污秽本源为引,追索被放逐的“容器”!
矿洞中层另一条岔道,远离污秽渊海的潮湿角落。
楚瑶蜷缩在一块巨大的、散发着微弱寒气的深蓝冰晶后面,纤细的身体在矿洞深处传来的恐怖震动与饕餮亲卫的咆哮中瑟瑟发抖。她死死咬着下唇,苍白的唇瓣被咬出血痕,双手紧紧抱着膝盖,清澈的双眸因过度惊惧而失焦,只剩下无边的恐惧和绝望。
冰台消失了……哥哥被那恐怖的光束吞噬了……最后的希望……熄灭了。
冰冷的泪水无声地滑落脸颊,滴落在身下冰冷的矿石上,瞬间凝结成细小的冰珠。她感觉自己的心也被那深蓝的甬道一同吸走,只留下一个冰冷、空洞的躯壳,在这绝望的矿洞中等待最终的湮灭。
“瑶……瑶……”一个微弱到几乎听不见的、带着哭腔的音节,从她颤抖的唇间溢出。是对自己的呼唤,也是对那个再也无法回应她的身影……最后的告别。
污秽渊海之上。
污秽亲卫庞大的身躯悬浮在沸腾的黑血表面,螺旋骨颅顶端的猩红巨眼紧闭,粘稠的污秽劫焱在眼睑下缓缓流淌,散发出沉重而古老的法则波动。它正在以污秽本源为引,跨越空间阻隔,艰难地追索着被归墟放逐的“容器”气息。
渊海边缘,被它践踏出的巨大坑洞旁,空间微微扭曲。覆盖着厚重焦黑骨甲、面部裂开猩红竖瞳的“矿场主”,如同从地狱熔炉中爬出的使者,踏着粘稠流淌的黑血,沉默而森然地……降临!
它猩红的竖瞳扫过悬浮在渊海上的污秽亲卫,劫焱微微跳动,似乎在确认身份与权限。随即,它转向矿洞深处,那残留着微弱空间波动、楚烬最后消失的冰台位置,沙哑干涩的声音响起:
“主……尊……意……志……降……临……”
“卑……微……容……器……窃……取……钥……匙……碎……片……”
“藏……匿……归……墟……”
“需……以……血……肉……为……祭……强……行……锚……定……坐……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