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景暄声音放轻了很多,仿佛是步步紧逼贴在他耳畔说:“折戟沉沙,思雁远兮。本宫觉得,这才是贺兰少傅的沉雁呢。”
那声音虽轻缓,人唇角悠着儒雅的笑意,可那狭长妖异的桃花眼里笑意浮于表面,危险又摄人,就像是一把悬挂在人头顶,正在缓缓出鞘的利剑。
沉雁没有贺兰青渝那样沉稳,她双眸睁大,整个人都躲到了贺兰青渝身后。
公子说过,折戟沉沙,思雁远兮,字字思故国。
好一个心思缜密深沉的太子。
齐景暄没给贺兰青渝接话的机会,继续往下说:“沉雁,是个妙人。贺兰公子可愿意送给本宫?”
他话说的极为轻佻,面上却是一派矜贵端庄高山仰止的清傲。
沉雁决绝出声:“妾愿侍奉太子殿下!”
谢知月,连城,萧寰,三脸震惊。
太子居然是这种轻浮的人!
这叫什么?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伪君子!
谢知月根本控制不住心中疾速蔓延开来的酸楚,就和前世他在亲蚕礼那日,因她出言不逊顶撞皇后,齐景暄罚她在东宫思过,他要带赵良娣替她去亲蚕礼时一样,起身就跑,边跑边哭。
连城气不打一处来,站起身就一脚踹在距离自己近的萧寰的椅子上,那竹椅不禁踹,一脚下去椅子脚被踹断,萧寰防不胜防的被踹翻在地。
“哎哟!公主殿下,臣是犯什么事了吗?”他就坐在地上委屈的问。
齐景暄看着谢知月仓皇跑出去的身影,眼里才有流露出真情实感的担忧。
他僵硬的扭头看萧寰跟连城,看萧寰的眼神尽是惭愧。
萧寰的这一脚,应该是替他背负的,连城想踹的人,绝对是他,不知是太过于急躁踹错了人,还是给他这个太子留颜面。
连城目光如刀瞪了齐景暄一眼,用力甩袖追赶谢知月而去。
萧寰起身就对齐景暄说了一句臣先退了,就追着她们两个跑了,留下正处于尴尬之中的贺兰青渝和沉雁与齐景暄共处。
齐景暄脸上那过分危险的深沉已经乱了不少,他起身,没再看沉雁,只说道:“都称妾了,那就是与你家公子早在一起了,本宫没有夺人妻妾的癖好。”
沉雁解释:“妾与公子,主仆关系,清清白白。”
“既然没有,那你在本宫面前,该称奴。”
相比刚才危险的玩味轻佻,此刻便是直接了当的盛气凌人。
沉雁被那极端的态度转变吓得脸色发白,她匆匆看向贺兰青渝,“公子”
贺兰青渝护住沉雁,“太子殿下不喜欢在下,何必要为难一个小姑娘呢?”
“贺兰少保,好好教教你的婢女尊卑,你们贺兰一族,最好都好好学学,尊卑二字。”
齐景暄站起身来,斜睨了贺兰青渝一眼,那双过分妖媚的眼里,是不可一世,气定神闲的绝对恶劣。
贺兰青渝心房猛跳,瞳仁紧缩。
思绪在这一刹那被强行拽回十五年前,他七岁那年,吴国宫门前,坐在黑色骏马背上身穿金色战甲的男人摘下覆面的恶鬼面具,露出与恶鬼面具形成极致强差,惊艳绝伦的一张祸水脸。
那人睥睨众生,冲被强行押着跪在他马下的,他们的吴国帝王笑得恶劣
当时那畜生的所言所行,每每想起,让他只恨不能生啖这群燕狗,夷其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