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墟的雾气像浸透了墨的棉絮,黏在玄尘后颈,顺着道袍领口往里钻。
林初雪的手掌始终虚虚护在他腰侧——自他瞳孔染成混沌色后,体温便高得反常,隔着两层布料都能灼得她掌心发红。
\"小心。\"玄尘突然拽着她往旁一偏,青灰色残影擦着两人发梢掠过。
林初雪倒吸冷气——那竟是团由混沌能量凝聚的虚影兽,半透明的躯体里翻涌着暗紫色光流,獠牙间滴下的黏液落在石面上,滋滋腐蚀出焦黑的坑。
\"第三头了。\"玄尘抹了把额角的汗,指缝间渗出的血珠刚落地,便被归墟雾气吸得干干净净。
他背后的周天星辰阵图浮起,金芒裹着暗紫,像团烧红的铁。
虚影兽嘶吼着扑来,却在触及阵图的刹那被绞成碎片,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便化作星芒钻进玄尘眉心。
林初雪的因果律视觉自动展开,银线般的因果链从玄尘识海窜出,缠上虚影兽的核心。
她看见那些银线不是别的,正是方才被吞噬的归墟本源。\"又有记忆?\"她轻声问,指尖触到他微微发颤的手背。
玄尘的混沌瞳孔突然收缩成细线。
他踉跄一步,扶着浮岛石壁,指节泛白:\"青铜巨钟血色锁链\"他喉结滚动,\"是上古大战,他们把天道核心封印在了归墟里。\"
林初雪的呼吸一滞。
她望着他泛青的唇,突然意识到他方才的兴奋不是癫狂,是恐惧——对真相的恐惧。\"所以归墟不是坟场?\"她伸手替他理了理被雾气打湿的发,\"是监牢?\"
玄尘抬头看她,混沌瞳孔里映着她担忧的眉眼。
他突然笑了,笑得眼角发红:\"天道需要被封印?
那当年那些老东西到底在怕什么?\"话音未落,林初雪的手突然按在他心口。
\"有人来了。\"她的声音轻得像片羽毛,却带着冰碴子。
玄尘立刻收敛了笑意——他太熟悉这种紧绷的语调,是因果律视觉全开时才会有的状态。
雾气突然退潮般向两侧分开,前方三步外的空间裂隙像被刀划开的绸缎,陈浩的身影从里面跌了出来。
他的玄色道袍破了三处,左袖还在渗血,发冠歪在耳后,连腰间的天机阁玉牌都裂了条缝。
但那双眼睛亮得吓人,像淬了毒的针尖:\"玄尘,你还真是无处不在。\"
\"你怎么进来的?\"玄尘松开林初雪的手,后退半步站到她身侧。
他的语调还是懒洋洋的,可林初雪注意到他的拇指正无意识地摩挲着掌心——那是他进入战斗状态的习惯动作。
陈浩扯了扯嘴角,血珠顺着下巴滴在青石板上:\"你以为只有你能掌控命运?
天机阁早就在归墟留下"命锚",用三十七个筑基修士的命祭了三年。\"他从怀中取出枚金色玉简,表面刻着密密麻麻的星轨纹,\"只是等一个时机——比如某个阵灵转世的疯子,把归墟的封印撕出条口子。\"
玄尘的混沌瞳孔骤然收缩。
他看见玉简深处流转着与归墟本源同源的气息,那是\"你们要夺天道核心?\"
\"夺?\"陈浩的笑声带着血沫,\"我们要重新封它。
你以为这东西被放出来是好事?\"他指尖按在玉简上,金色光芒顺着纹路爬满全身,\"当年那些老东西怕天道失控,才联手封在这里。
现在倒好,你这小崽子倒成了开锁的钥匙。\"
林初雪的因果律视觉突然刺痛。
她看见无数红线从陈浩的玉简里窜出,像活了的蛇,正往最近的浮岛——那座刻着轮回往生阵的阵台缠去。
而在更远的雾气里,轮回往生阵的空洞正缓缓转动,原本漆黑的中心泛起幽蓝,像头被惊醒的巨兽。
玄尘盯着陈浩手中的玉简,突然笑了。
那笑声里没有之前的癫狂,反而带着几分清冽的寒意:\"所以天机阁藏了三百年,就等今天当救世主?\"他的指尖轻轻抬起,周天星辰阵图在背后旋转,暗紫与金芒交织成网,\"可惜啊,陈大人。\"
陈浩的手指已经按上玉简的激活纹路。
金色光芒在他掌心炸开的瞬间,归墟的雾气突然剧烈翻涌。
林初雪听见某种类似古钟的轰鸣从地底升起,而玄尘的阵图里,暗紫光芒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深——那是归墟本源在沸腾。
然而归墟不容外人亵渎,玉简刚一展开
归墟的雾气在陈浩展开玉简的瞬间炸成漩涡,暗紫色光流如活物般从四面八方涌来,在半空凝结成手腕粗的虚影锁链。
陈浩的玄色道袍被扯得猎猎作响,他瞪大眼睛看着锁链缠上自己的脚踝,喉间发出破碎的嘶吼:“这不对!命锚应该……”话音未落,锁链突然收紧,他整个人被拽得离地半尺,腰间碎裂的玉牌“咔”地断成两截,坠落在玄尘脚边。
玄尘的混沌瞳孔映着陈浩扭曲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