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怎么办?
父亲之前想要给吏部尚书小儿子送妾室,因着自己被牵扯进欺凌同窗的案子不得已才暂缓。
可路子已经打通了,就等着找个合适的时机将沈秋送过去,结果现在沈秋居然已经跟官员定了亲,那父亲的盘算岂不是落了空?
陆淮安怒火中烧,盯着沈秋的目光中满是憎恶和愤恨。
肯定是这个贱人不想做妾才给自己寻了这么条出路,否则凭着沈家那一家泥腿子怎么可能敢违背陆家的命令?
这贱人如今坏了父亲好事,还间接让妹妹成日在府中惴惴不安,他必须要好好教训她一顿不可。
“院长,学生认为沈年作弊一事人证物证俱在,事情经过清晰明了,无需再做过多赘述,还请院长和各位夫子早下定夺,我等还得准备下午的比试。”
陆淮安一发声,立即引来了许多附和。
他平日里在书院的形象一直是光风霁月且温文尔雅,许多高 官子弟即便知道他的本性也愿意与之亲近。
毕竟家中同为官宦背景,谁的手都算不得多干净,表面光鲜也是种本事。
至于寻常百姓家供出来的读书人大多一心苦读,许多人根本不懂得如何辨别。
即便是陆淮安之前牵涉欺凌案,仍是有许多人认为他只是受到了宁王世子的牵连。
毕竟人前恶事陆淮安从不会亲自动手,没人亲眼目睹他真的做过那样的事情。
况且大家在这里待了这么久确实有些不耐烦,下午和明天都有不同科目的比试,谁也不愿意继续在这里浪费时间。
议论声和催促声越来越大,夫子们压不住便都看着聂院长,想让他做最终的裁夺。
聂院长刚想说些什么,沈年便先一步开了口。
“陆兄和诸位兄台所言的人证,只不过是李岩一人,一人之言不可尽信,这个道理夫子很早就讲过。”
“而物证,便是这张由我亲笔所写的纸条。且不说这纸条究竟是不是我自己带在身上,单说这是我做的文章,我为什么不能默下来,而非要带个小抄进考场?”
“若是诸位觉得我沈年记性不好,那我可当场重新再默一遍。横竖这份功课我也不是第一次默写,之前功课不翼而飞的时候我便已经默了一遍交给夫子,如今只不过重写一遍,算不得什么麻烦事。”
“若是诸位还是不相信在下,可请夫子们现场出题,我再考一遍便是!”
“我沈年,从来不屑这些歪门邪道!”
说到最后,沈年之前用力压着的怒气终于释放出来,还夹杂着隐隐的傲气,使得他站在场中的身影瞬间高大起来。
看着这一幕,沈秋心里终是松了口气。
方才刚进来的时候她便如聂院长一样发现沈年的状态有些不对。
他面对作弊的指控太平静了,平静得就像是根本不在乎是否会被逐出书院。
路上石智轩说起这段日子沈年经受的各种难为,沈秋明白她哥是钻了牛角尖,心灰意冷之下认为即便科考取得好成绩,对于他这样的农家小子来说根本不会有什么本质性的改变。
那些有权有势的人依然可以轻飘飘的压着他,让他不得不疲于奔命,有苦往肚子里咽,甚至被人诬陷从而根本出不了头。
而他之前的平静,便是极度悲哀和无力之下的反应。
幸好,她和娘还有裴彻来了,帮他重新站直了腰。
否则沈年在重度打击之下会变成什么样,她根本不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