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观谢归渡则没那么幸运,他腿脚麻木,摇摇欲坠,脸上青一块,紫一块,挂了好几处彩,一脸颓败犹如丧家之犬。
实在让人不忍直视。
若是年轻时,谢归渡自然能与章承羡勉强打个平手,这些年他忙于政务,又因寒毒缠身多年,身子到底弱了很多,哪里是章承羡的对手?
毕竟章承羡身为将军日日操练,身姿健硕,浑身上下拥有使不完的劲。
两人恭顺地跪在地上,行了一个十足的大礼。
裴司堰面无表情看着两人,“谢爱卿、章爱卿,你们可知错?”
谢归渡眼含热泪,声音哽咽,“微臣知错,亡妻尸骨未寒,恳求圣上恩准臣先行下葬,再来接受责罚。臣愿以所有功勋、爵位换取回亡妻尸骨,还亡圣上成全。”
人都被他害死了,还来惺惺作态,真令人恶心!
章承羡轻眼底盛满鄙夷,嗓音掷地有声,“微臣知错,窦文漪巾帼不让须眉,亲手斩杀了北狄权臣完颜泰,为大周立下不世之功。”
“臣躬亲圣上为其追封,她是应该流芳百世的女英雄,而非困于谢家的内宅妇人。”
此言一出,朝堂上顿时炸了锅。
论功行赏虽已过去数日,大多数朝臣并不知晓完颜泰是被大周的一个女子所杀。
裴司堰轻描淡写道,“该赏!谢爱卿精通大周律法,觉得朕该如何行赏?”
谢归渡蓦地抬头,错愕地盯着裴司堰,“不知!”
他心中的酸楚开始膨胀,心底悄然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他这番回话实属冒犯,大大的不敬。
朝堂立马有人出言驳斥,“如此大功,理应封赏,就算追封郡主也担得起。”
有人提议,便有人附和。
裴司堰很快便有了定论,金口玉言直接追封窦文漪为霓安郡主。
章承羡继续慷慨陈词,“霓安郡主生前唯愿与谢归渡和离,还望圣上成全!”
“圣上,此事万万不可,不合礼法啊!人都死了,还闹什么和离?这不是寒了谢大人的心吗?”
“若真是和离,那霓安郡主是重回窦家吗?难道是要自立女户?”
“她又该葬在何处?”
“她没有子女后代,日后也享受不了香火拜祭,如何是好?”
此番情形,敏锐的官员自然品出了几分异样,霓安、霓安,不就是离了才会安心吗?
他们立马开始出谋划策。
\"这有何难,以霓安郡主的名义支助些穷苦孩子,他们会诚心祭拜感恩她。”
“郡主丰功伟绩,理应修庙建祠,自然有人拜祭。”
窦明修缩在角落,根本不敢吭声。
谢归渡宽大的袖袍底下露出一截雪白的粗麻孝袍,手指早已握成了拳头,他额间青筋鼓起,寒声道,“圣上,微臣即便死,也不愿与漪儿和离。”
他是抱了必死之心,也要争一争的。
裴司堰凉凉地看着他,并未出声。
谢归渡蓦地起身,决然地撞在金銮殿的柱子上,头破血流,触目惊心,差点当场气绝。
可惜,御座上的皇帝连眼皮都没抬一下,“首辅年轻有为,劳苦功高,怎能自损?来人,让御医好好给谢大人诊治,务必保下他的性命。”
裴司堰顿了顿,语气似有遗憾,“霓安郡主的临终遗愿,朕不得不允!首辅自当体谅朕的难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