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吏将纸张收回,递给了身后的县太爷。
县太爷上下扫视一遍后点了点头,重新坐回太师椅,抬起醒堂木再度拍下。
“啪!”
“罪妇赵刘氏,接下来本官开始宣判,你且听好!”
“依《大平律》定,盗墓为十恶外之重罪,最低徙三年,开棺见尸者绞!”
“依《大平律》定,残毁死尸,主犯斩监候,从犯杖一百,流千里。”
“依《大平律》定,故杀者,虽未致死仍比照既遂减一等,当杖一百,流千里,持械行凶者可至绞监候。”
“罪妇赵刘氏,虽年事已高按律可赎刑,但《大平律》仍定,恶性命案不赦!赵刘氏盗墓毁尸,杀人未遂,数罪并罚,当定斩立决!”
“啪!”
“罪妇赵刘氏,你可认?”
“认罪”
“嗯”
县太爷对老妇的态度非常满意。
任期内破获重案,对他的政绩是一个加分项,来自朝廷的奖赏和对未来的晋升之路都会有帮助。
因而心情大好的县太爷语气也缓和了数分。
“赵刘氏,本官念你态度良好,认罪认罚。明日行刑之前,你若有何未了之心愿,可与本官言明,本官自当酌情满足。”
此话一出,老妇自始至终低下的头颅忽而抬起,而后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
县郊草屋外,男人擦了擦额头冒出汗,瘦弱的身躯倚靠在门扉上,盯着远处的茫然看去。
他娘亲自从昨夜为他寻药离去后,便彻夜未归。
忧心之下,他顶着高烧的身体,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出了屋子。
可就这么一小段路,他便累的气喘吁吁,胸口也在隐隐作痛。
娘亲岁数大了,身体也落败的异常迅速,他实在是放心不下。
可站在屋外放眼四周,却没有任何一个人影。
而他又不知娘亲是去哪里为他寻药,就是想找,也根本没有头绪。
他靠着门扉缓缓滑落,坐在门旁。
像一辆散架的马车,静静等待着那个能将他重新组装起来的人。
日头东升,而又逐渐西落。
男人从怀中拿出一个冰凉泛黄的馒头,轻轻撇下一片送入口中。
碎渣的口感磨砂着他的口腔,引得喉咙一阵燥痒。
“咳咳咳”
男人捂住胸口咳嗽起来,夹带着血沫的面渣,如同一朵朵带霜的梅花自口中喷出。
月升,月落。
当第二天的阳光洒在男人的脸上时,他睁开了眼。
耳边似乎听到了一阵呼唤声,他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看到了一个衙役打扮的人离他数米之遥开口问道:“你是罪妇赵刘氏的儿子?”
“罪妇?赵刘氏?”
男人微微愣住,好一会才缓缓点了点头。
那衙役早就不耐,摆出一副厌恶的表情,将手中提着的布袋向着男人扔了过去。
“这是你娘留给你的。”
说完扭头就走,口中还在骂骂咧咧:“妈的,老子运气真背,这么多人偏偏让我抽到,回去得让他们请老子喝花酒”
男人没有听到衙役的抱怨声,他双眼直直盯着那被扔到脚畔而散落开的布袋。
里面装着一堆浸着殷红血渍的馒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