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若年身穿喜服,头顶华冠,坐在床榻上等夫君来掀盖头,心里不由得忐忑。
她前世对这位陆家长兄仅存的印象,便是他永远微抿的薄唇,望之寡情如许,似乎万物都入不得他心间。
她与陆言蹊连话都未曾说过几句,忽然就要做至亲夫妻,说不紧张是假的。
碎玉屏风影绰照彻,沉稳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温若年紧紧攥住袖口喜服,一颗心扑通扑通地跳动。也是一直到这个时候她才忽然意识到一个很关键的问题——
陆言蹊眼睛盲了,那他那方面还能不能行?
她不是个矫情之人,可与前世的大伯哥同房,她总觉得别扭。
不容她思忖太久,喜帕掀开,温若年再次对上那张出尘绝色的面容,仍是心生震撼。
陆言蹊踌躇着伸出手,似是想抚她的颊边,可半晌却又垂下。
语气有几分遗憾,“可惜。”
“可惜什么?”
“夫人今晚定然甚美,可惜,我看不见你身穿喜服嫁我的模样。”
温若年笑,“夫君见都没见过我就敢娶进门来,万一是个无盐女,那岂不是亏了?”
听得这句“夫君”,陆言蹊的心微微一颤。
他见过她的。
那年他十五,在贵妃娘娘的矮墙上,一眼就看见了在莲花池边玩耍的她,一袭天水碧长裙清逸如仙,遗世独立。
那一眼就此刻骨烙印在他心中,看不见的无数个日夜里他凭着记忆作画,宣纸上描摹着她的容颜。
“只是说来也委实奇怪,听说是四皇子求陛下为我们赐婚的,可温家与四皇子素无交情,不知为何他要做这桩媒?”
温若年歪头思索着,似是不经意问起,陆言蹊眉心一跳,有些不自然的别开了脸,
“我也不知道,许是四皇子感念温家凿井有功,亦或者只是闲来无事想做个媒”
温若年点点头,“或许是吧,“
“不过这桩姻缘出乎你我二人的意料,所以你若对我无意也无妨,咱俩凑合凑合,做对相敬如宾的夫妻便好。至于其他的,不必勉强。”
凑合凑合
陆言蹊喃喃,原来只是凑合么?
“你说什么?”温若年没听清。
“没什么。”陆言蹊回神,清浅一笑,“既你无意,自然不勉强。”
温若年应了一声,而后屋里的气氛便忽然沉默下来,盲婚哑嫁,相处起来难免生疏又局促。
好在陆言蹊看上去是个清冷寡欲的,且两人又互无情愫,温若年倒是松下一口气,如此,倒也省事。
这一晚,两人和衣而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