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就认命呢……”

但罗三郎已经追着江明月走远了。

“夫人留步！”

罗三郎保持了一点距离后停下：“抱歉，我娘说话难听，让夫人生气了。我很荣幸能得到夫人的信任给您家孩子启蒙，还望夫人不要介怀我娘的气话。”

江明月上下打量他一番。

看起来似乎不是那种迂腐书生。

“估计你娘被我气得不轻，我有仇当场就报完了，没放心上。”

罗三郎被噎了一下。

这李家夫人跟近来传闻里的性子倒是差不多，过于耿直了。

“但是，我家的启蒙确实不大一样。”江明月话锋一转，“你不止教一个人，教五个。我夫家三个兄弟一个妹子，还有我。不用学什么经义，能认识书写常用字即可。”

“这？据我所知，夫人家妹子尚未婚配，于理不合！况且，只是教李家几位兄弟尚可，李家姑娘和夫人你有什么必要花钱读书？女子无才便是德，从未有过乡下女人读书识字，夫人家境不过普通，莫要浪费钱财。”

说早了。

那股子酸腐气都要熏死人了。

什么女子无才便是德？

江明月冷笑一声：“只许男子科考，所以男子读书考学当官理所应当，女人在家洗衣做饭生孩子带孩子不需要学问。真是可笑至极。罗三郎，你娘识字吗？”

罗三郎顿住。

他娘当年是大户人家小姐，读过女训女诫，自然识字。

“若你以后生孩子有了女儿，你会让她当个大字不识的文盲，成天在家做农活儿然后羡慕兄弟可以读书吗？”

当然不会。

“你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江明月冷下脸，“所谓浪费钱财，不过是你看不起乡下女人，觉得我们不配读书的托词罢了。知子莫若母，你娘不甘心沦为村妇，你也不甘心沦为农夫。”

“算我看错了人，罗公子还是好生准备科考娶个大家闺秀吧，别装模作样浪费时间了。”

罗三郎怔怔看着她大步离去，眼神都失焦了。

失魂落魄走回家，把文氏吓了一跳。

“三郎，你怎么了？！别吓娘。”

罗三郎麻木地摇头，“娘，我累了，想休息会儿。”

文氏心疼，但儿子不肯说也毫无办法，只好出去。

肯定是那疯妇又对她儿子说了什么难听话。

江明月毫无把人说到自闭的自觉，回家灌了两碗水。

古代男人也就这样了。

既然男人不行，干脆找个女夫子？

但跑村口一打听，没戏。

大河村整个村子找不出一个识字的女人，哦，文氏除外。她识字，但太过孤僻清高，从来不跟村里的妇人多来往，只有些点头打招呼的面子情。

若是去镇上找，可以请寡居的书香人家夫人或者大户人家外放出来的大丫鬟。

不管哪种，人家都不可能到乡下来教书，还是教两个青年男子。越是读点书的越是重视清誉和名声，要打出招牌给吸引有身份的体面人去读书。

束脩也贵，规矩也多。

江明月盘算一番，不现实，只好打消这个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