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起面板,她在屋里翻找药膏给额头清洗上药。
药膏就放在柜子里。
李家穷得叮当响,一间堂屋两间厢房,右边厢房是后来搭了给成家的老大夫妻俩住的,左边厢房角落里搭了个小棚子当厨房。
堂屋是老两口带着李荷花住,一道帘子隔开,里间睡老两口,外间李荷花打地铺。
左边厢房二弟和小弟两个人挤,右边厢房李宗奇夫妻俩睡,同样一道帘子隔了下,地方小到几乎转不开身。
三两步逛完李家,江明月忍不住想叹气。
条件真差啊……
江明月打了盆水回屋,清洗时才注意到自己指甲缝黑乎乎的。
手脏,身上也脏,有前头跟花寡妇撕打翻滚沾上的泥巴灰尘血迹,也有十来天没洗澡洗头积攒下来的汗渍泥垢。
衣裳更不用说,这会儿注意到了才发现脏到令人窒息。
李家地方小,没有专门洗澡的地方,要洗澡得专门挑水回来躲在屋里避着其他人擦身子,很不方便,李家的女人都是十天半个月才擦一次澡,男人可以更久。
现在可是夏天!
江明月眼前一黑,感觉头皮和身上一阵阵发痒,哪儿都不舒服,好像有跳蚤在爬一样。原本鼻子习惯了的馊臭味儿这会儿突然恢复了存在感,臭到天灵盖。
她要的退休生活不是这样的!
上辈子被追杀最艰难的时候露天席地过野人生活她也没这么脏过!
不行!
必须洗澡!
正在崩溃的时候,李宗奇端着个豁口的小土碗过来了,碗里黑乎乎的糊状物体,看不出原料是什么。
“媳妇儿,给,我特地给你煮的粥。”
江明月眼皮一跳,“粥?”
“嗯哪,野菜荞面糊糊,窝窝头中午都吃完了,我不会揉面,只会煮粥。”他摸摸脑袋,献殷勤递过来,“来媳妇儿,吃吧!”
另外一双黑乎乎脏兮兮的手凑到眼前,江明月一口气梗在胸口。
看来他做饭前没洗手。
“你吃了吧,我现在没胃口。”
李宗奇手一顿,有些失望地收回碗。亏他特地往粥里加了鸡屎老鼠屎和草木灰,还吐了好几口唾沫。
想不到恶婆娘竟然不吃,真是浪费粮食。
江明月早猜到李宗奇不是一顿打能收服的,看他神情便知道这碗粥加了“料”。
她笑吟吟看着李宗奇,“咱家这么穷,浪费粮食要不得。你平日里不是吃得多饭量大吗?你喝了吧,别剩下。”
院子里下了蛋的母鸡在咯咯哒,这会儿溜达进屋,在两个主人脚边大摇大摆抬爪落爪,顺便又拉了一坨新鲜出炉的粑粑。完全不能理解男主人即将吃屎的复杂心情,叫得非常欢快。
李宗奇心情有多扭曲按下不提,面上非常自然地笑着往外走。
“我中午吃太多了也不饿,这碗粥火候太大糊了,我拿去喂猪吧。”
“去吧,下次再浪费粮食做猪食我就亲自给你灌下去。”
解决完李宗奇的小花招,江明月再也忍受不了身上的痒意,抓了身看起来还算干净的换洗衣裳出门,去河边洗澡。
大河村顾名思义,沿穿流而过的岐河而建,村里有两口公用的水井,吃水用水称得上方便。
她循着记忆找了处村里女人常去的河段,这个时间点极少有人。
但是芦苇草晃悠片刻,突然冒出来一个小姑娘,约摸十岁左右的年纪,脸颊肉嘟嘟,长得乖巧。
看清江明月的脸后,受到了惊吓一般连忙抱着团衣服三两步跑了,活像看到了色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