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
封不平终于不再隐藏,剑势陡然一变,一剑快过一剑,每一剑都带起凌厉风声。
随着他剑势越来越快,激起的风声也越来越大,凌厉剑风渐渐扩展,笼罩数丈。
旁观的成不忧、丛不弃只觉劲风扑面,没有衣物遮蔽的双手、面门都被劲风刮得隐隐作痛,像是在数九寒冬,直面割面生痛的凛冽寒风一般。
这正是封不平的“一百零八式狂风快剑”!
这套剑法,不止剑术精奇险峻,剑上气劲亦凌厉之极,并非纯以招式取胜,而是剑、气并行。
若没有足够深厚的内功,便用不出那般迅捷凌厉的剑势,挥不出那等凛风呼啸的剑风。
而封不平气功真的很强。
当他将剑法运转到极致,手中木剑溢出的劲气好似狂风怒号,那快到幻成连绵残影的木剑,亦如惊涛骇浪,风助浪威,浪借风势,一波又一波不停向着陆沉扑击席卷而去。
而四周地面上的积雪,亦被剑风搅成雪粉,化为雪雾,纷扬弥漫,令二人身周变得一片朦胧。
成不忧、丛不弃运足目力,也只能勉强看到两道模糊的身影,在漫天雪雾之中飞掠来去,同时耳畔亦不断传来木剑连绵碰撞的劲脆爆响。
他们武功比封不平弱了许多,看不出也听不清二人究竟谁占据了上风。
可封不平却心知肚明。
他的狂风快剑越运越疾,内劲全力催发之下,剑风亦扩张到了四五丈的极限,已经彻底全力以赴,可陆小子就像是狂风骇浪中的一只飞鸟,任凭浪高风疾,他自穿行自如。
更可怕的是,陆沉并非一味挪移闪转,而是与他互有攻防,势均力敌!
又是“势均力敌”!
狂风快剑本是酣畅淋漓、肆意挥洒的剑法。
可封不平却越打越是抑郁。
当一套狂风快剑将要用到尽头,封不平剑招蓦地一顿,疾速挪移的身形亦突地顿止,随后脸色涨红,噗地一声,吐出了一口鲜血。
“封大叔你……”
陆沉一怔,赶紧过去搀扶他摇摇欲坠的身形。
“师哥!”
成不忧、丛不弃亦是大惊,打得好好的,师哥怎么莫明吐血了?
莫不是岔了气?
两人齐齐奔出,要去搀扶封不平,但有人比他们更快,黄蓉身形一闪,翩若惊鸿,瞬息掠至封不平身边,与陆沉一左一右,抬手搀扶住他,关切问道:
“封大叔,你没事吧?”
“师哥,你怎么了?”
成不忧、丛不弃亦飞奔过来,搓着手,一脸焦急地看着封不平。
封不平方才通红的脸色,又已变作惨白,神情恍惚,定定看着陆沉,怔忡呢喃:
“穷尽十数年心血,苦苦研创的得意剑法……就是如此平庸无奇么?不到二十的年轻人,都能轻松招架么?”
他方才确实岔了气。
辛苦十多年创出的绝招,自以为能恃之一鸣惊人,乃至仗此夺得五岳盟主之位,可没想到,竭尽全力,却连个十八九岁的少年人都压不住。
积郁之下,他真气陡然走岔,这才吐血受伤。
可身体的伤势并不算什么,一口血吐出来,真气走顺,其实也就没大碍了。
关键是精神层面的严重挫败。
本来这十多年苦修,他心里始终有一股气,支撑着他甘愿忍受这清苦。
可是现在,察觉自己的剑术“不值一提”,封不平那股心气都快散了,精神亦是摇摇欲坠。
陆沉知道封不平的出身、志向,也知道他在这手狂风快剑上,付出了多大的心血与期望。
原世界线,封不平用狂风快剑拿不下令狐冲,反被令狐冲击败,也是当场心灰意冷,凄凉退场,从此归隐山林,再也不履江湖——结果反而得了善终,既没练辟邪,也没像岳不群、左冷禅、任我行等野心家一样暴毙。
心知症结所在,陆沉对症下药:
“封大叔,你这套剑法其实非常厉害,之所以打成这样,只是因为……嗯,我太强。”
“……”
你太强?
意思是对比起来,我师哥就太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