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德全心头一跳,腰弯得更低了:&34;回皇上,确有此事。那萧砚舟作了两首诗,如今满京城都在传诵&34;
&34;啪&34;的一声轻响,皇帝将银箸搁在缠枝莲纹的瓷托上。
殿内伺候的宫女太监们顿时屏住呼吸,连衣料摩擦的窸窣声都消失了。
&34;去查查。&34;皇帝面无表情地说道,&34;会试结果呈上来没有?&34;
李德全刚要躬身退下,皇帝却又摆了摆手:&34;罢了,阅卷自有章程。&34;
他端起茶盏,氤氲的热气模糊了面容,&34;朕倒要看看,这&39;独钓寒江雪&39;的才子,能不能经得起科场的考验。&34;
殿外,一阵风吹落枝头积雪,&34;扑簌簌&34;的声响格外清晰。
李德全偷眼望去,只见皇上凝视着窗外的雪景,目光深沉难测。
那神情,就像是在下一盘早已看透结局的棋。
萧砚舟的诗作如野火燎原般传遍京城,街头巷尾的茶楼酒肆里,文人雅士们争相传诵。
就连三岁孩童都能咿咿呀呀地念上两句&34;千山鸟飞绝&34;。
一时间,再无人敢质疑他的才华——毕竟一首佳作或许是灵光乍现,但接连两首惊世之作,便是真才实学的铁证。
然而此时的贡院依旧大门紧闭,内外隔绝。
阅卷官们埋头批阅,对外界沸沸扬扬的传闻浑然不知。
萧砚舟被刻意黜落的试卷,依旧静静地躺在落第箱中,与其他被淘汰的卷子混在一处,蒙上了一层薄灰。
礼部衙门的后堂内,范同背着手来回踱步,官靴踩得青砖&34;咚咚&34;作响。
&34;大人不必忧心。&34;心腹师爷低声道,&34;我们的布置已然生效,萧砚舟的试卷必定被黜落,断无更改之理。&34;
范同猛地站定,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34;你懂什么!那萧砚舟如今名动京城,若是&34;他声音突然压低,&34;若是皇上问起&34;
师爷递上一盏安神茶:&34;大人多虑了。会试阅卷流程繁杂,黜落一份卷子再寻常不过。就算皇上问起,也只说是同考官们一致评定&34;
范同接过茶盏,手指却不受控制地颤抖,茶水溅湿了衣袖。
他忽然想起什么,厉声道:&34;去!把经手萧砚舟事情的所有人都送走,千万不要留一丝痕迹!&34;
左相府后花园的梅树下,高云舒倚着石案,指尖轻轻抚过诗笺上的墨迹,这是萧砚舟的诗文。
&34;小姐,老爷回来了。&34;翠缕小跑着过来禀报。
高云舒眼睛一亮,忙将诗笺摆在石案最显眼处,又特意把&34;独钓寒江雪&34;那句朝外。
她理了理鬓角,对翠缕道:&34;去跟父亲说,我在这儿温了壶他最爱的大红袍。&34;
待翠缕走远,高云舒又从袖中取出面小铜镜,仔细端详自己的妆容。
今日她特意换了新裁的淡紫襦裙,发间只簪一支白玉梅花簪——既不失闺秀体统,又透着几分清雅。
&34;云舒今日好雅兴。&34;父亲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惊得她手一抖,铜镜差点掉了。
高云舒慌忙起身行礼,趁机用袖子拂过石案,装作不经意地露出那页诗笺:&34;父亲下朝辛苦了。女儿见园中梅花开得好,想着与父亲共赏。&34;
高廉的目光果然落在那诗笺上,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皱:&34;萧砚舟的《江雪》?&34;
&34;父亲也知道?&34;高云舒声音轻快,却敏锐地捕捉到父亲眼中闪过的复杂神色,连忙递上斟好的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