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倒的桌椅七零八落,如同战场残骸。
地板上还残留着已经干涸发黑的粘稠血迹。
这一切都在无声地诉说着不久前那场冲突的惨烈与凶险。
几个疲惫不堪的广西老表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或歪在沙发上,鼾声如雷,显然是在一场恶战后力竭而眠。
梁啸渊!
他独自一人,背对着阳台,坐在一张角落里还算完整的塑料凳上。
手里捏着一瓶开了盖却没怎么喝的啤酒,瓶身上凝结着水珠。
他眉头紧紧拧成了一个疙瘩,眼神放空地盯着面前斑驳的墙壁,不知在想些什么,周身弥漫着一股沉郁的气息。
阳台门被推开时发出的轻微响动,瞬间惊醒了他!
梁啸渊如同被踩到尾巴的猛兽,猛地转过头!
那双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瞬间变得锐利如鹰隼,充满了极致的警惕和审视!
当他看清潜入者是林强时,那瞬间紧绷到极致的身体,才明显松弛了一瞬。
但随即,他眉头的疙瘩却拧得更紧了,眼神也变得复杂起来。
“强哥?!你怎么又回来了?!”
梁啸渊压低了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他迅速站起身,几步跨到林强面前,语气中带着无法掩饰的惊疑,以及一丝深藏的不安和紧张。
林强此刻心急如焚,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根本顾不上解释太多细节。
他几步冲到梁啸渊面前,双眼死死地盯着他,目光灼热得仿佛要将空气点燃!
“老梁!你仔细想想!你以前是不是跟我提过,你给一个凤凰台的女主持当过保镖?!”
梁啸渊被他这突如其来的、没头没脑的问题问得一愣。
他下意识地皱起眉,努力在被酒精和疲惫搅乱的记忆里搜寻着。
他脸上先是闪过一丝明显的困惑,随即像是猛地打捞起了那段沉没的记忆碎片,表情瞬间变得极其古怪,那感觉,就像是硬生生吞下了一只绿头苍蝇,五官都差点因此而扭曲变形。
“付筱甜?”
他试探着,不太确定地吐出这个名字,语气里充满了疑惑,不明白林强为何突然问起这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人。
“对!就是她!付筱甜!”
林强心中狂喜,声音都因为激动而带上了一丝难以察觉的颤抖!
他一把抓住梁啸渊粗壮的胳膊,手指用力得几乎要陷进对方的肌肉里,急切地追问:
“你还记不记得她当时住在哪儿?!”
梁啸渊没有立刻回答。
他那双锐利的眼睛反而上下仔细打量着林强,眼神里充满了复杂难明的情绪,警惕、疑惑,还有一丝难以掩饰的担忧。
“强哥,你老实告诉我,你最近到底在搞什么名堂?”
他的声音压得更低了,带着一种特警出身特有的审慎和严肃。
“我听以前队里的兄弟传消息…说你好像…被警方通缉了?”
林强心中猛地一凛!
消息竟然传得这么快!连梁啸渊在特警队那边的关系网都收到了风声!
这说明许家和陈如镜动用的力量,比他想象的还要大!还要快!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但焦急的情绪已经无法完全掩饰。
他摆了摆手,语气急促地说道:“不是通缉!是栽赃陷害!许家那小子被打,他们借题发挥,动用了关系,想把我按死!”
“东区派出所那些人,不过是许家和某些人手里的刀!他们想用‘暴力催收’的帽子扣死我!”
“现在情况紧急,老梁!那些细节以后再说!”
“你先告诉我,付筱甜的地址!这对我现在来说,性命攸关!真的是性命攸关!”
林强猛地加重了语气,几乎是在恳求。
梁啸渊看着林强眼中那毫不掩饰的焦急、凝重,甚至带着一丝绝望,还有那句沉甸甸的“性命攸关”,他知道,事情的严重性,绝对远远超出了林强刚刚那几句轻描淡写的解释。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麻烦了。
这是能要人命的大祸!
屋内的空气仿佛彻底凝固了,只剩下地上几个老表粗重的鼾声,以及梁啸渊自己沉重的心跳声。
梁啸渊沉默了足足十几秒。
这十几秒,对林强来说,漫长得如同一个世纪。
梁啸渊像是在进行一场无比激烈的内心挣扎和权衡,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
最终,他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眼神变得坚定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