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日前,御书房。
新帝段起鸿坐在龙椅上,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抚摸着鎏金扶手。
朝阳透过雕花窗棂斜射进来,在他苍白的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这位登基仅半年的年轻皇帝眉头紧锁,眼底泛着淡淡的青黑,显然已多日未得安眠。
“陛下,西北急报!”兵部尚书何通手持军报,声音沉重,“河西三镇已落入起义军之手,庆阳守将战死,三万守军全军覆没。”
段起鸿猛地攥紧扶手,指节泛白。
户部尚书范国栋紧接着奏道:“国库存银不足五十万两,各地赋税征收不足三成。若再增兵西北,恐怕连京官俸禄都发不出了。”
段起鸿突然冷笑一声,笑声在寂静的御书房中格外刺耳。
“好一个内忧外患!”他声音不大,却字字如刀,“朕登基以来,你们日日奏报的不是这里叛乱就是那里入侵,如今连军饷都拿不出了?”
“陛下息怒!”众臣慌忙跪倒。
段起鸿深吸一口气,目光扫过跪伏的群臣,忽然觉得这些弯腰弓背的身影如此陌生。
半年前先帝驾崩时,就是这些人信誓旦旦要辅佐他治理天下,如今却连最基本的边境安宁都维持不了。
“都起来吧。”他疲惫地挥挥手,“说说看,有何良策?”
殿中一片沉默。
段起鸿目光落在内阁首辅程清风身上,这位两朝元老此刻却眼观鼻鼻观心,仿佛突然对地板上的纹路产生了浓厚兴趣。
“既然诸位爱卿无计可施,那朕来说。”段起鸿声音陡然提高,“范国栋,去年先帝查抄英国公家产,得银多少?”
户部尚书范国栋一愣,随即答道:“回陛下,共查获现银一百万两,田产地契折合约五十万两。”
“很好。”段起鸿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朕记得御史台弹劾的贪官名单上,还有十七人未处置吧?”
此言一出,朝堂上顿时骚动起来。
内阁首辅程清风猛地抬头,浑浊的老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陛下不可!”刑部尚书邓晖急忙出列,“那些人虽有贪腐嫌疑,但尚未查实,若贸然抄家,恐引朝野动荡啊!”
“动荡?”段起鸿嗤笑一声,“现在还不够动荡吗?西北叛军都快打到京城了!”
他站起身,在案前来回踱步,龙靴踏在金砖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朕意已决,命锦衣卫即刻查抄名单上所有官员府邸,所得财物尽数充作军费。另外……”段起鸿顿了顿,目光变得锐利,“传旨龙朔关,召苏烈、杨崎即刻回京述职。”
这句话如同一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
内阁首辅程清风再也按捺不住,颤声道:“陛下三思啊!苏烈镇守边关多年,渊军畏之如虎。若此时召回,边疆防务……”
“程阁老多虑了。”段起鸿打断他,“朕自有安排,边关暂由副将接管即可。”
兵部尚书何通突然跪下,额头重重磕在金砖上:“陛下!各地藩王本就蠢蠢欲动,若再削弱边关守备,万一渊军趁机南下,后果不堪设想啊!”
段起鸿眯起眼睛,缓步走下御阶,停在何通面前,明黄色龙袍下摆几乎触到何通的官帽。
“何爱卿,”他声音轻柔得可怕,“你是在教朕如何治国吗?”
何通浑身一颤,额头渗出冷汗:“臣、臣不敢……”
“那就好。”段起鸿转身回到御座,语气突然轻松起来,“诸位爱卿还有何异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