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谢梨初冷冷一笑,“殿下想要我做什么才肯不对叶氏下手?”
果不其然,她是这般想的。
沈容槐抿唇,眸光无意间落在她系在脖颈处的金骨节,那时方才宋子徽给她的安神熏。
“坐下来,平复后,本殿才能与你相商。”
说罢,他指了指软榻,绕到屏风后,悄然点上一柱淡香。
谢梨初微阖眼眸,单手撑在榻上平复心绪,却因连日来的疲惫,受不住沉沉睡去。
在谢府的这些日子,她几乎吃不好、睡不好,连日里被压榨着操劳,额角早就疼痛不已,连带着神思都像紧绷地快要断掉的弦。
梦中,她依稀记得,有人站起身,为她披了薄毯。
可坠入黑暗时,那梦中尽是可怖血腥,她梦见在她看不见的角落中。
叶家满门被灭的景象,瞧见叶氏死时,被一柄长剑贯穿心口。
就算这样,还将为她新做的衣裳丝丝抱在怀中,一点血腥都没有沾染。
阿爹被人斩杀,头身分离,血还在汩汩往外留,身子却不停抖动着想要爬到娘亲身边。
还有祖母还有府邸中那一张张活泼、善意的面庞。
她不住地哭、不住地哭,拼命挣扎,却无法醒来。
太医施完针后说道:“娘娘这几日过于操劳,本身女子有孕便心思多敏多思,此番险些动了胎气,还望殿下多多体谅。”
沈容槐颔首后,命秋恨颜将其送走。
他起身走向软榻前,瞧见女子双眼紧闭,脑袋靠在软榻硬邦邦的边缘,哪怕在梦中都在哭,悠悠叹息一声。
坐在塌前,轻柔托起她头颅,让人靠着软枕,再将薄毯往上拉了几分。
谢梨初醒来时,院内空无一人,天色全暗,月挂半梢,她垂眸瞧见身上的白狐毯,神色有些复杂。
“醒了,将手边汤药喝了。”沈容槐翻了一页书卷,语气不起不伏。
谢梨初皱眉,瞧了眼散着苦味儿的汤药,起身下榻,走到人眼前。
“你想要做什么?”
她不打算喝来路不明的东西,既然叶氏今夜便会入京,那就快些与人商议完,早些回东宫。
沈容槐知道她的戒备,站起身端来药碗到人眼前,连带着眼眸递过去,平和了几分。
“你喝了,我自然会告诉你。”
那还带着温温热气的苦味儿再次窜入鼻尖,谢梨初面无表情地抗拒。
“苦。”她答。
沈容槐挑眉,“天不怕地不怕的太子妃殿下,还怕苦?”
“勇士也会怯场,有何好笑?”谢梨初反呛。
只见她开口时,一枚蜜饯塞到她齿缝间,止住了接下来的话。
那丝丝甜意透过唇齿,钻入舌尖中。
“眼下,勇士能喝了吗?”沈容槐弯了眼眸,那桃花眼便潋滟了起来。
她不想在此等小事上浪费时间,不停与人周旋,不过一碗药汁,还能多苦?
想到这,谢梨初接过来,闭上双眼,仰头一口气饮罢。
放下药碗,她说道。
“眼下可以告诉我,你究竟想要做什么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