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光学滤镜旋转到位时,那些纹路骤然迸发出虹彩,如同极光在微观世界的投影。
乔栖枝的呼吸不自觉地放轻,这比她预想的更美。
接下来的三个星期,工作室完全变成了材料实验室。
乔栖枝尝试了七种不同的金属基底与黑曜石的结合方式。
钛合金太轻浮,白金又过于冷硬。
最终她在古法锻造的赤铜中找到了平衡。
这种富含杂质的金属会随着氧化程度变化呈现出从砖红到墨绿的渐变,又恰好呼应了火山岩的天然色谱。
但熔岩纹理的制作成了最大的难题。
乔栖枝放弃了精密的激光雕刻,转而用最原始的锤击技法。
每天清晨,工作室都会响起富有节奏的敲打声,像是某种古老的仪式。
铜片在持续敲打下渐渐形成类似玄武岩的蜂窝结构,每处凹陷的深度都经过精确计算,以确保能完美嵌合黑曜石的弧度。
十多天的失败品堆满了废料箱,乔栖枝捏着酸痛的右手腕,凝视着最新一件半成品。
铜片边缘的裂纹像蛛网般蔓延,这是冷锻过程中应力不均才会导致的。
她想起之前冰岛向导说过的话:“火山玻璃的裂痕总是朝向地心方向。”
这个认知让她改变了策略。
乔栖枝在工作室角落支起小型熔炉,将铜片加热至暗红色后迅速转入雪松木灰中缓冷。
木材中的碱性成分与金属表面产生化学反应,形成独特的灰黑色氧化层。
当铜片再次被锤击时,裂纹果然沿着预想的方向舒展,最终形成令人满意的有机纹理。
奥拉夫教授要求的火山元素的胸针渐渐成型,主体是赤铜锻造的熔岩流造型,中央镶嵌着经过临界温度处理的黑曜石。
当佩戴者体温传导至宝石时,那些被锁住的虹彩便会苏醒。
但乔栖枝总觉得缺少了什么。
直到某天深夜整理冰岛照片时,她注意到了被自己忽略的细节——是火山口边缘那些纤细的硫磺结晶。
于是第二天工作室的化学柜就被翻得乱七八糟,乔栖枝将硫磺粉与透明树脂按特定比例混合,在紫外灯下固化出仿天然结晶的针状结构。
这些淡黄色晶体被布置在铜质‘熔岩’周围,如同地热活动中诞生的精灵。
当光线穿过时,就会在黑曜石表面投下蛛丝般的阴影。
最后一道工序是调整宝石的镶嵌角度,乔栖枝花了整整两天时间,用01毫米的金丝编织出可调节的微型支架。
这使得黑曜石能够随着佩戴者的动作轻微转动,确保内部虹彩始终处于最佳观赏角度。
当最后一道焊锡凝固时,窗外早已是华灯初上。
乔栖枝将胸针置于恒温展示台,把温度调至265c。
在等待的十分钟里,她第一次注意到自己指甲缝里嵌着的铜粉,以及虎口处新增的茧。
温度提示音响起时,黑曜石内部的冰晶气泡仿佛被突然点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