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蕴知道机会来了,也往正院去,一踏进院子,就发现气氛不对。
廊庑下,站着几个当值的丫鬟婆子,一个个低着头,大气也不敢喘。
屋里倏地传来茶盏碎裂的声音,紧接着,就是钱氏尖锐的声音。
“赵氏,你别忘了,你是赵家女,就得为赵家尽心竭力!区区一个脱谷机,你都舍不得,你狼心狗肺,你大哥要是有什么万一,就是你害的!”
赵氏当然知道脱谷机能救赵括一命,但她要是敢把脱谷机的功劳拱手让给赵家,老夫人非扒了她的皮不可。
前些时日,她跟谢崇说了之后,谢崇怕被人诟病,落一个薄情寡义,不顾姻亲的恶名,当真去了一趟探事司,但他一个没有实权的侯爷,能有什么顶用,别说把赵括保出来,连慕浔的面都没见着。
回来后,谢崇就让她别插手赵家的事,老夫人也把她叫过去敲打了一番,意思就是审时度势,明哲保身。
她不知道钱氏是如何得知脱谷机的,脱谷机是芫姐儿的心血,是她名扬天下的第一步,不能就这么折了。
一边是亲大哥的命,一边是亲女儿的前程,却只能择其一。
赵氏的心仿若被撕扯开了一般,疼得难以呼吸。
赵氏深吸一口气,攥着锦帕道:“脱谷机还未完工,还不知道如何,且老夫人和侯爷都盯着,这事,我做不了主。”
“先斩后奏,你不会?你有什么用?”
眼见着,赵括就要被问罪了,赵氏却不肯拿脱谷机来救命,钱氏恨透了赵氏,也不顾什么脸面不脸面,全给撕破了。
“你要是有用,岂会连个儿子都生不下来,掌家十几年,还被一个快要入土的老婆子压制着,还有定国公府那门亲事,都说好了,只要谢蕴那个蠢货”
“大嫂!”赵氏高声喝断,胸膛剧烈起伏着。
钱氏阴沉着脸:“你能做这风光的侯夫人,是赵家替你谋来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若赵家倒了,你这个赵家女,还能继续做你高高在上的侯府夫人吗?”
谢蕴站在廊前,静静地听着,没想到钱氏气急了,是个什么话都能往外蹦的。
想着她说的那句,赵氏的侯夫人之位是赵家替她谋来的,谢蕴眸底闪过幽光。
屋里,钱氏和赵氏说不拢,脾气上来不管不顾,指着赵氏的鼻子又大骂起来,没过多久,屋里又传来茶盏落地声音,以及,赵氏的惊呼声。
“这里是侯府,不是你能耍威风的地方!”赵氏脸颊被划伤,气得浑身发抖,声音里是压不住的怒火。
“这是见赵家落难,连娘家都不要了,好!好得很!”钱氏咬着牙,凶狠道,“赵氏,你给我等着,你会遭报应的,你和你的女儿都会不得好死!”
赵氏眼眶通红,心霎时就冷了。
这些年,能帮的,她全都帮了,银子铺子,奇珍异宝,要什么给什么,只差把心掏出来,结果,那样狠毒地咒她和她的芫姐儿。
就跟个笑话似的。
谢蕴透过大开的窗户,看着赵氏脸上的泪,唇角微微勾起。
这才哪儿到哪儿,以后,还有更伤心的时候。
两人撕破脸,钱氏怒然从屋里出来,看到她,忽然停下脚步。
“你可得擦亮眼睛了,”她回身,指着屋里的赵氏,眼底涌动着恶意,“好好看看,你喊母亲的那个人,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别等被吞得连骨头渣都不剩,才知道自己是个认贼作母的蠢货。”
谢蕴眸色微凛,一点点变得冷肃,冷声问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钱氏:“想知道?把你舅父救出来,我就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