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月光透过雕花窗棂,在他布满皱纹的脸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光影。
过了许久,久到空气都仿佛凝固,他才沉重地叹息了一声。
那叹息里包含了太多复杂的情绪——
失望、无奈,还有一丝深藏的认同。
“你……看得很透。”唐国忠的声音带着浓浓的疲惫和苍凉,“你的那些叔伯兄弟,这些年坐享其成,早已被富贵泡软了骨头,磨平了志气!”
“他们……确实配不上唐家现在的一切,更担不起唐家的未来。”
他抬起眼,目光如炬,紧紧锁住唐心柔。
“心柔,只要你答应留下来,留在唐家。爷爷……愿意把我名下持有的所有唐氏集团股权,全部无条件转让到你的名下!”
唐心柔瞳孔骤然收缩,身体猛地一震,几乎要从沙发上站起来:“爷爷?!”
唐国忠抬手,阻止了她的惊诧,语气斩钉截铁:
“不是试探,也不是交易。只要你点头,明天我们就去公证处办理手续。”
“届时,你将成为唐氏集团最大的,也是唯一的实控人!整个唐家上下,将再无人敢对你有一丝一毫的忤逆!”
他浑浊的眼中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决绝。
唐心柔的嘴唇微微颤抖,目光震动地看着眼前鬓角霜白,仿佛瞬间又苍老了几分的爷爷,喉间像是被一团滚烫的棉花死死堵住,半晌才艰难地挤出声音。
“爷爷……您……您不必为我做到这一步……这担子太重了……”
“傻孩子。”唐国忠摆了摆手,眼神中泛起深沉的追忆,仿佛穿透了时光。
“你忘了?当年你才十岁,就倔强地跪在祠堂冰冷的地上整整一天一夜,求我让你进集团学习,说要帮爷爷分担。”
“这些年,你熬了多少个通宵?受了多少明枪暗箭的委屈?爷爷虽然老了,眼睛花了,可心还没瞎!这一切都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啊!”
他苍老的手指无意识地轻轻叩击着光滑的红木桌面,发出沉闷的回响,像是在叩问这腐朽的家族。
“如今的唐家,早已被这群蛀虫啃噬得千疮百孔。若不是你这几年殚精竭虑,勉力支撑着局面,唐家……恐怕早就该垮了!”
“可是爷爷,”唐心柔急切地开口,眼中满是忧虑,“您把股权都给我,那些叔伯,还有唐鹤他们,他们怎么可能甘心?他们一定会……”
“他们敢闹?!”唐国忠猛地提高了音量,眼中寒光一闪,发出一声充满威严的冷笑,那气势瞬间压得人喘不过气。
“哼!这些年我故意放权,冷眼旁观,就是想看清楚,这偌大的唐家,除了争权夺利,到底还有谁心里装着唐家,还有谁能真正担得起这份家业!”
“哎——现在看来,除了你唐心柔,竟没有一个能指望的废物!一群只会窝里斗的蠹虫!”
他说得激动,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苍白的脸上泛起病态的潮 红,整个人都佝偻下去。
管家急忙递上温水,他喝了几口才勉强平复,喘 息着,目光却依旧锐利地看向唐心柔,带着一种近乎孤注一掷的沉重:
“爷爷老了,这副身子骨……撑不了几年了。与其眼睁睁看着唐家被这群废物拖垮、败光,不如……不如赌一把!”
“爷爷就赌我的孙女,赌你唐心柔,能让唐家真正脱胎换骨,重新崛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