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狠狠吸了口烟,仿佛要将那无尽的悔意也吸进去。
“她……她也不会……不会那么年轻就……”
后面的话,被硬生生哽在了喉咙里,化作一声压抑的呜咽。
铁汉的泪,比血更灼人。
我伸出手,用力拍了拍他宽厚却微微颤抖的肩膀,安慰道:“虎子,可惜啊……人生从来都没有那么多早知道。过去了,就是过去了。”
“现在梓钰已经不在了。我们活着的人,就得往前看。我知道这话听着像放屁,但……总沉在过去的泥潭里,把自己淹死,也不是个办法。”
“我相信,梓钰在天上看着,也绝不希望看到你现在这个样子。她肯定希望你好好的,替她,多看看这世界。”
我的声音也有些发涩。
秦虎依旧仰着头,望着那几颗努力穿透光污染的微弱星子,半晌,才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声音飘忽:“道理……我都懂。大哥,我懂。”
他又重重吸了口烟,火星在黑暗中骤然亮起,映亮他布满血丝却空洞的眼。
“可是……有些东西,有些人,真的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放下的。这里……”
他用拳头重重锤了锤自己的心口。
“这里空了。像被挖走了一大块。填不上。”
那空洞的眼神,比任何嚎啕大哭都更让人心碎。
我沉默了,只能陪着他,静静地坐着,任凭夜露打湿了衣衫。
这个时候,任何语言都显得苍白无力。
有些伤痛,只能靠时间去慢慢磨平,或者……用新的责任和行动去暂时覆盖。
直到深夜的寒意更深,我才将先前在茶楼与庄媚玲商谈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了秦虎。
包括她弟弟被扣押在东南亚武装据点的情况,以及她愿意出两百万酬劳委托营救的信息。
一直沉浸在悲痛中的秦虎,听到这个任务,眼中骤然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如同沉睡的猛兽被惊醒。
他猛地掐灭烟头,坐直了身体,沙哑却异常坚定地向我道:
“我这边没什么问题!正好,趁着这个机会出去走走!离开这个到处都是她影子的地方,透透气也好。”
他需要一场战斗,来宣泄那无处安放的痛苦和愤怒,或者用另一种危险来麻痹自己。
“不过!”他补充道,恢复了军人的严谨,“这事风险太大,我不能替别人做主。我还得去问问其他兄弟的意思。”
“他们有些人现在拖家带口,只想过点安稳日子,我不能勉强。”
战友情深,更需尊重各自的选择。
我理解地点点头,站起身,活动了一下有些发麻的腿脚:“行,你尽快和他们商量一下。这二百万,庄媚玲承诺是全部给你们的酬劳,我会让她准备好,行动前就转给你们。”
“最好明天晚上就能给我一个准确的回复,行还是不行。我好给庄媚玲那边回话,她那边估计也急疯了。”
秦虎也站了起来,随手将烟头精准地弹进几步外的垃圾桶,高大的身影在夜色中显得格外挺拔:“好。明天晚上,等我消息。”
看着秦虎走进别墅的背影,我长长地舒了口气,也转身回房。
冰冷的水流冲刷着脸颊,却冲不散心头的纷乱思绪。
林婉秋的疯狂威胁,新敌人的逼近,营救任务的危险,还有明天那场至关重要的谈判……
千头万绪,如同沉重的枷锁,压得我有些喘不过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