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没有。
她离开了他之后,没有崩溃、没有堕落,没有像他以为的那样“非他不可”。
她只是换了一条路,坚定地往前走,一步一步,走到连他仰望都觉得艰难的高度。
傅如烟推门进来时,看见的就是他这样一动不动地站着的背影。
她轻声说:“天快亮了,你还不去睡吗?”
他没应。
“你看得那么入神,是不是又在回忆她了?”
他依旧不说话,只是将手中的烟按进烟灰缸里,压灭了火星。
傅如烟走到他身边,声音变得平淡:“你这么多年了,还没厌倦吗?”
“我从没厌倦!”他终于开口,声音低哑:“我只是后悔!”
“你后悔没把她留住?”
“我后悔连试都没试!”
傅如烟沉默了一会儿,忽然问:“你现在还有什么不对劲的感觉?”
他转头看她,眼神微凉。
“你怎么忽然问这个?”
“我只是想知道,你是不是已经察觉了我做过什么!”她的语气带着一点试探。
傅衍礼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缓缓将目光移开,望向窗外。
“有些事,不用说,我心里也有数!”
傅如烟的手在身侧轻轻一紧,但很快松开。
“你知道,我不是你母亲的最爱!”
“她也不是我的最爱!”
“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只是想提醒你!”傅衍礼看着她:“你现在拥有的一切,是你算计来的!”
“可你知道,算计得来的东西,从来不会稳!”
傅如烟站在他对面,沉默地望着他,良久,才低声说了一句:“可我至少拿到了!”
她转身离开,脚步不急,却一寸一寸地踏在地板上,仿佛要用力踏住这座宅子的一砖一瓦,不让它哪怕一点点滑出掌心。
傅衍礼却忽然觉得,这栋宅子早已不是家的模样了。
它空,冷,像是早被岁月掏空的壳子,里面只剩下沉沉的回音,还有他一个人的悔。
基地这边,天也亮了。
陆知易趴在沙发上已经睡着了,谢景行披了件薄毯给她,轻轻替她把垂下的发理好。
阳光照进来,落在她侧脸上,五官柔和而宁静。
他走回书桌,提笔在便签纸上写了一句话:
【你在我身边的时候,什么都不难!】
他把便签贴在她面前的水杯边,然后轻轻走出门,替她带上门。
今天的风轻了,阳光也多了。
她终于可以安心睡一个早觉。
而那些过往的黑夜,也终将被光一点点照亮。
基地的早晨,在一轮淡金色的晨光中悄然展开。
天边尚未散尽的薄雾像是落在整个山谷上的轻纱,把实验区笼罩得有些柔软。
道路被昨夜的露水润湿,地面泛着浅浅的光,一脚踩下去,会留下清晰的脚印。
陆知易醒来的时候,客厅安静得有些过分。
她缓缓坐起,身上的薄毯被她一拉而下,滑落在地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