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他这才抬头,眼神在她脸上停了一瞬。
“我该瞒你什么?”
她低笑一声,轻轻坐在他对面,手指端起桌上的茶杯,一口饮尽,然后淡淡说:“你最近托人查我,是不是?”
他没说话,但脸上没否认。
傅如烟把茶杯放下,笑容淡得几乎不带温度。
“你怕我?”
傅衍礼慢慢开口:“我不是怕你!”
“那是怀疑我了!”
“我只是想知道,我到底还有没有什么是我掌握的!”
“你怕的,不是我!”她眼神直直望进他眼底:“你怕的是,连过去的事都不是你想的那样!”
他顿住,沉默片刻。
“我父亲……真的只是因为旧病复发吗?”
傅如烟没回答,只是站起身,走到他身边,俯下身,在他耳边轻声道:“他是因为你说的那句‘我以后不会再依靠你’之后才彻底崩的!”
她的声音轻柔得像是叹息。
傅衍礼呼吸一滞。
“你别把所有因果都推到我身上!”
“可你明明最清楚!”她抬头看他,声音忽然冷下来:“你从一开始就不想管这家。
是你父亲压着你,是你母亲逼着你,是你看着那些责任一天天堆起来,却连一次争取都没有!”
“我不争,不代表我该被你控制!”
“我控制你?”她笑了一声,笑得讽刺:“傅衍礼,你知道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失去自我的吗?”
“是她走的那天!”
“你以为你爱她?”她忽然问。
“我没以为!”他声音低哑:“我是真的爱!”
“可你爱得太迟了!”
傅如烟看着他,那眼神像一把藏锋的刀。
“而你现在,只剩懊悔了!”
她说完这句话,起身离开,只留下傅衍礼一人坐在昏黄灯下,身影在窗帘上拉出一大片孤影。
他终于低下头,嘴里喃喃出一个名字:
“知易……”
声音轻到连自己都快听不见。
可那两个字,还是像一道锋利的刀,从心口重新割开了那道老旧的、从未真正愈合的伤。
基地的夜晚永远比城市要早一点沉静下来,尤其是进入秋末冬初,风裹着山林的气息,夜一落下,就冷得像提前封冻了心绪。
陆知易回到宿舍时,天已经全黑了。
她脱下外套搭在玄关,厨房的灯亮着,传来细微的水声,是谢景行在洗手。
他穿着家居服,袖口挽着,背影安稳又清隽。
“回来得挺早!”他说,没回头。
“我把江澄送去她朋友那边了,她今晚不回基地!”
“好事!”他转身,拉了张椅子给她:“她需要有人陪一下!”
“你最近是不是都在偷偷盯着她组的数据?”她坐下,语气带了点探问。
“她负责那块对全链路有影响!”谢景行递过来一杯温水:“不能掉!”
“你一直都这样!”陆知易盯着杯口:“表面上冷,暗地里却全都照顾着!”
“你不是也是?”
她笑了笑,不再辩解。
那杯水有点温度,握在手心里,她忽然觉得这间屋子像一个避风港,再吵的白天、再沉的夜,一旦推开门就什么都不需要多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