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张咧嘴一笑,从怀中取出一个巴掌大小,结构略显复杂的铁器,上面有几个齿轮和摇杆。
他将一块拳头大的粗铁矿石固定在铁器一端,然后摇动摇杆。
只听一阵细密的“咔咔”声,那坚硬的铁矿石竟被缓缓压扁、切割,露出了里面相对纯净的矿心。
虽不能完全去除杂质,但比起直接捶打冶炼,效率高了不止一筹。
“此乃碎矿器,小子闲来无事琢磨的小玩意儿。”顾清寒淡淡道,“能初步处理矿石,节省些人力和柴火。诸位大匠见笑了。”
公输墨等少府工匠看得眼睛都直了。
他们何曾见过这等精巧的器械?
少府处理矿石,多半还是靠人力捶打筛选,费时费力。
这小小的碎矿器,看似简单,却蕴含着他们未曾想过的巧思。
“这……这当真是将军所制?”
公输墨脸上倨傲之色褪去不少,多了几分惊疑。
“不过是些奇技银巧,难登大雅之堂。”
顾清寒摆摆手,“我梧桐村还有些类似的土法子,比如那净水器具,还有一些改良的农具、纺车。诸位若有兴趣,这几日不妨与我村中工匠多多交流。说不定,也能给诸位带来些新的启发。”
他特意在“启发”二字上加了些意味。
李贤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
他原以为顾清寒会让这些少府工匠见识开花弹、暴雨梨花弩的厉害,没想到却拿出这些看似不起眼,实则精妙无比的民用器具。
这一下,不止是震慑,更是釜底抽薪,让那些心高气傲的少府工匠,从根子上就矮了一头。
公输墨等人面面相觑,再也不敢小觑顾清寒和他的梧桐村。
他们原是来“协助”、“指点”的,如今看来,倒像是来“学习”、“取经”的了。
“将军……将军过谦了。此等巧思,我等……佩服,佩服。”公输墨语气已然恭敬许多。
“好说。”顾清寒笑道,“诸位远来是客,先好生歇息。明日起,便请诸位与我部工匠,一同参详军械民生之器。所需材料,尽管开口。”
打发了这些“钦派学徒”,李山河匆匆从外面进来,神色凝重:“顾少,斥候回来了。”
议事厅内,只有顾清寒、石猛、牛辅和李山河四人。
李山河在沙盘上指点:“冒顿退兵三十里后,便在乌梁素海附近扎下大营。这几日,他们并未有大的动作,只是加强了营地戒备,同时派出了大量游骑,四下劫掠,似乎在补充粮草,也像是在示威。”
“示威?”牛辅哼了一声,“我看他们是吓破了胆,不敢再来送死了!”
“斥候探听到,匈奴各部落之间,因为上次西营大败,颇有怨言。尤其是那些损失惨重的中小部落,对冒顿的指挥多有不满。冒顿为了弹压,已经斩了好几个作战不力的头领,手段颇为酷烈。”李山河继续道。
顾清寒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兔子急了也咬人。冒顿这是在稳固内部,同时积蓄力量,准备反扑。他劫掠粮草,说明他不想轻易退走。乌梁素海……那里水草丰美,利于牧马,是个易守难攻之地。”
石猛惜字如金:“打蛇打七寸。”
“没错。”顾清寒眼中闪过一丝寒芒,“冒顿以为躲在乌梁素海就安全了?他想休养生息,我偏不让他如愿。他不是喜欢劫掠吗?咱们就给他来个釜底抽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