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凝神看去,只见那些羊皮纸上绘制着各种器械图样,有改良的战车,有更为精良的铠甲,甚至还有一些从未见过的守城器械,设计之精巧,远超当世。
“赵老伯,你有所不知。”顾清寒指着那些图纸,自信满满地道:“我从未想过立刻便能让他们俯首听命。我的计划是先凭借这些利器,拉起一支精锐小队,迅速在周边站稳脚跟,吞并那些山贼流寇,积蓄力量。待时机成熟,再以雷霆之势席卷天下,组建一支数十万的无敌之师。快则三年,慢则五年,大事可成!”
说着,顾清寒又取出一张粗略的大秦疆域图,指着梧桐村及其周边的山川河流,将自己的初步计划娓娓道来,竟是将附近的几股山贼势力都划入了他初期的吞并目标之中。
嬴政听着顾清寒的宏伟蓝图,看着他那张年轻却充满狂热的脸,再看看桌上那些精妙绝伦的图纸,心中不禁涌起一股荒谬之感,随即哈哈大笑起来:“顾老弟,你当真是……天真得可爱!”
他摇了摇头,止住笑声,神色却冷了下来:“我承认,你的弓弩和这些图纸,确实非同凡响。但你莫要忘了,此地乃大秦疆土。你的所作所为,一旦被朝廷察觉,莫说三五年,恐怕不出三五日,你的头颅便会悬于咸阳市口,以儆效尤!”
顾清寒闻言,却只是摇头叹息一声,脸上露出一抹众人皆醉我独醒的表情,再次语出惊人:“赵老伯尽管放宽心。咱们那位始皇帝陛下,怕是没几日好活了。”
“若我所料不差,他此刻已在第五次东巡的路上。待他行至沙丘宫,便是他龙驭宾天之日。”顾清寒语气笃定,仿佛亲眼所见。
“届时,大秦必将内乱四起,朝中那些大臣为了争权夺利,定会杀得头破血流,自顾不暇,哪里还有精力来管我们这些‘草寇’?”
嬴政闻言,身躯猛地一震,脸色瞬间变得有些难看。
他此次东巡的路线,乃是机密,这小子是如何得知的?
沙丘宫……他竟然连自己可能的驾崩之地都算出来了?
这小子……嬴政心中怒火中烧,这已是顾清寒第几次诅咒自己驾崩了?
不等嬴政发作,顾清寒已然掐着手指,自顾自地分析起来:“那位陛下为求长生,近年来沉迷丹药,早已是饮鸩止渴。依我推算,他如今每日至少服用三枚丹药,早中晚各一,早已是药石罔效,病入膏肓,命不久矣。”
“这世上,哪有什么长生不老之术,不过是那些方士欺上瞒下的骗局罢了。”顾清寒撇了撇嘴,一脸不屑。
嬴政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遍体生凉。
他每日服用三枚丹药,早中晚各一枚,此事除了贴身内侍与御医,外人绝无可能知晓。
眼前这个口出狂言的小小商贩,究竟是何方神圣?
难道……他说的都是真的?
若自己当真时日无多,那天下大乱,六国复辟,也并非空穴来风。
更何况自己迟迟未立太子,一旦驾崩,朝堂之上必将掀起一场腥风血雨。
想到此处,嬴政的额角渗出了细密的汗珠,看向顾清寒的眼神,也变得愈发复杂起来。
顾清寒清楚知道皇帝出行的路线和时间,还有他的病情。
而且顾清寒分析当今朝廷的局势,也是有理。
嬴政慌了,他惶恐的并不只是自己突然驾崩,还有大秦由谁来继位。
嬴政定了定神,将心中的惊涛骇浪强压下去。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和,甚至带着一丝求知欲:“顾老弟,依你之见,这长生当真虚妄?”
他顿了顿,仿佛在斟酌词句,“朕……呃,我是说,当今陛下寻访仙道,遍求丹药,那些方士日夜炼制,总该有些成果吧?难道就不能炼出真正的长生不老药?”
嬴政差点说漏嘴了,还好顾清寒并没有注意到这个细节。
同时,也说明嬴政的心境变得有点迷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