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去卑跪倒在冰冷的泥地之上，双目赤红，死死地盯着不远处那片已被鲜血和尸骸染红的绿洲水源。

他亲眼看着部落中那些熟悉的面孔，那些曾经鲜活的生命，此刻都如同垃圾一般，漂浮在水面之上，腐烂，发臭。

而造成这一切的，竟然是因为他自己！

如果不是他活着回来，带回了那个情报！

如果不是部落的主力大军，都去了那座该死的寒水关！

他的族人，又岂会落得如此一个家破人亡，部落覆灭的凄惨下场？！

无尽的悔恨啃噬着他的内心。

他宁可当时就死在赵钧的刀下！

他猛地抬起头，用怨毒的眼神，死死地瞪着那个站在不远处，神色淡漠的年轻人。

对方的年纪看上去比自己大不了多少，怎么能够如此歹毒！

“你这个魔鬼！你这个双手沾满了鲜血的屠夫！”

兰去卑的声音嘶哑，如同受伤的野兽一般，发出了绝望的咆哮。

“我们草原上的长生天，一定会惩罚你的！”

“天神的神罚，一定会降临在你的头上，让你死无全尸！”

赵钧听着他的诅咒，脸上却露出了一抹不屑的冷笑：

“天神？”

“如果这个世界上，真的有神明存在，那你们北戎人，就根本不应该存在于这片土地之上！”

他一步步缓缓走到兰去卑的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个早已被抽空了所有精气神的小王爷，语气冰冷，字字诛心。

“当你们这些北戎畜生，肆意冲入我们大黎的边镇，屠戮我们百姓，强暴我们黎人女子的时候，神，在哪儿？！”

“当你们这些丧尽天良的恶魔，将我们黎人活活烧死，将我们的孩子女人当做军粮的时候，神，又在哪儿？！”

“你们做了这么多猪狗不如的恶事，都还能好端端地活着，甚至还敢在神的面前摇尾乞怜，祈求庇佑？”

“我们，只不过是用你们的鲜血来祭奠那些惨死在你们屠刀之下的无辜亡魂罢了！”

“这点血债，这点报应，还远远不够！”

“这一切，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终有一天，我要让你们这些所谓的草原雄鹰，都匍匐在我们大黎人的脚下！”

“让你们北戎的男人，世世代代，只能为我们牧马放羊！”

“让你们北戎的女人，生生世世，只能在我们黎人面前，奴颜婢膝，载歌载舞，祈求赏赐！”

赵钧心中清楚，眼前这个世界的北戎人，比起他前世所碰到过的，那些同样骁勇善战，却也同样拥有着自身文明和底线的其他马背民族同胞，可要差得太远太远了。

他们，几乎就是一群尚未完全开化，只知道烧杀抢掠，弱肉强食的野人！

对于这样的存在，赵钧心中，没有半分怜悯。

更何况，他现在手中，满打满算，也就只有这区区三百来号人。

即便是他想在这片草原之上，搞什么民族融合，促进一下文化交流，就这条件也不允许啊！

先前黑狼部落这一战，他麾下的先锋营，虽然取得了辉煌的胜利，但也付出了十二名弟兄阵亡的代价。

对于赵钧而言，这个伤亡数字，稍微有那么一点点多了。

但，让他感到欣慰的是，经历过这场血与火的洗礼之后，他麾下这支由囚犯组成的先锋营，所有幸存下来的人，都仿佛经历了一场脱胎换骨的蜕变！